她一边打量着破旧却一点灰也没有的房间,一边问:“舅舅动手,你为何不反抗,任他打你?”
唐圣宁靠在早已褪色褪得看不清的被褥上,冷冷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苍羽想这间房,或许就是当初他幼年时候曾经被关过的房间罢,这里有他最初的恐惧,也有小公主和当年五皇子暗中送药衣食的温馨。
所以,即使在这么年以后。
苍羽坐了下来,平静地道:“舅舅恨皇族之人深入骨髓,面对你们唐氏皇族,早已失了理智,他就算不要你的命,下手伤你,却并不会犹豫,你想当太监么?”
唐圣宁喝了口酒,撑着脸,眸子里泛着幽冷的光睨着她:“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本宫早已不是那个任由他折磨虐待的无用幼儿,我十五岁就已经能杀了他,凭他能伤得到我?”
她挑眉:“但是我看见的却是他将你踩在脚下呢,你莫不是因为陛下陷入长眠,触景伤情……。”
“住口!”唐圣宁阴沉着脸打断她。
苍羽却并没有住口的打算,径自继续道:“你可是对舅舅依然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翼,想要在舅舅身上能感受到一点淡薄旧忆温清……。”
话音未落,忽然眼前劲风一掠,她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衣襟被人一把抓住随后狠狠一甩——
“砰!”一声响,她便有点眼晕地被甩躺在床上,身上半躬身压着自己的冰美人此刻面目森冷到带了狰狞的味道。
“老子让你住口,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苍羽看着他漂亮的眸子里泛着红,眼角里都是血丝,甚至掩饰不住的杀意。
她看着他,却桃花眼微弯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轻蔑:“啊,怎么,说中了殿下的心事,所以你想要杀了我吗?”
“你……。”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眼底愤怒与暗藏压抑着莫名情绪的火焰燃烧得愈发炽烈。
她却恍若未见一般抬起手,指尖轻佻地轻抚过他因为愤怒阴翳却显得愈发精致冷艳的眉眼:“还是不舍得杀我,想像昨夜那样对我?”
身下的人儿,放肆的言语加持下,夜色里明媚的眉目显出异样的艳烈来,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与轻蔑,似一把钩子勾人却也——深深地刺痛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忽然低低地笑,冰冷而疲倦:“你很得意么?苍羽,我有时候在想,你真的不是为了玉家复仇而生的妖物么?”
他忽然松了手,翻身而起,背对着她冷冷地道:“带着你的舅舅滚,本宫耐心快要耗尽了,在本宫忍不住想要杀掉你们前,滚出京城。”
苍羽眼底闪过恼意,但却强行压了下来,她忽然伸手一把扯着他的发尾向后一拉。
唐圣宁身上套一件素白袍子,但发型却还是昨日大婚那般以金冠将所有长发束于头顶,然后如瀑般垂落在身后,只脸颊与额边各留下几缕长发以做修饰,眉心束着红宝抹额的漂亮。
见他一夜未睡,晨起便虽随意换了身简便常服就匆匆去了皇帝陛下的寝宫。
所以,她抓着他那一把比自己还长的漂亮乌发的大马尾简直不要太容易。
她力气本来就比寻常男子大得多,唐圣宁平日里也要用内力才能碾压她,这么苍羽这么狠狠一扯,他毫无防备之下,自然直接被她拉倒在床上。
“你这个……。”他后脑勺直接撞在床板上,他眸光一冷,狼狈地按着头发,刚想骂人。
苍羽却一翻身直接坐在他的肚子上顺势把他的手腕按在脸颊边两侧:“何必那么麻烦,既然看不顺眼,你现在就动手啊!”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陛下沉眠,你难过就难过,舅舅不管怎么样都讨厌你,你不开心就是不开心,我连你在野外衣衫不整,最狼狈的样子都看过了,你都‘嫁’给我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情绪不能展露的?”
唐圣宁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苍羽的钳制,而他喝多了桂花酿,本就有点头晕,后脑勺撞了下,更觉得眩晕,晕得他难受。
“你……滚开……。”他咬着鲜红的唇角,试图再将她掀下去,血便的额上都蹦出一条青筋来。
她见状,却忽然低头,轻轻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要咬,都出血了,我会心疼的……。”
“你心疼个屁!”他气得口不择言,平日里甚少出口的脏字儿都冲口而出:“你这个混账都不要我了!”
话音刚落,房间里静了一下。
他似察觉这话,听起来古怪又怨气满满,仿佛又带着求而不得的恨意与哀意。
唐圣宁苍白的两颊瞬间涨出满满羞恼的通红,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丢份儿过,还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滚开!”他眸光阴翳到发红!
苍羽蹙眉瞅着身下呈现暴走状态的人,知道自己控制不住动上武力的他,索性松了双手。
她叹了口气,干脆直接捧着他的脸,低头哄孩子似的亲亲哄哄:“好了,好了,是阿羽不对,新婚之夜不该扔下阿宁一个人跑了,哪怕你是那样的任性又过分地欺负人啊。”
她都忘了他是那样骄傲又敏感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