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送走了苍羽,唐圣宁后脚就把整个内殿砸了。
不要说外头的宫人和宫卫不敢靠近,风眠和云醒同样噤若寒蝉,在内殿僵硬地站成了两根柱子。
……
而这样的事情,在半个月内连着重复发生第三次之后,赵构眉心微拧地看着手里的红色嫁衣,再瞥着施施然远去,仿佛全然不知道未央宫里发生什么事情的苍羽纤细的背影。
他细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莫测的幽光,这对小儿女真是让人不省心。
随后,他把嫁衣交给了云醒:“搁着罢。”
云醒一愣:“不需要让殿下试试合身不合身么?”
这一袭嫁衣上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走的依然是男女款式不那么明显的风格,乍眼看去倒是像男装。
只是料子异常的精细,走的都是暗纹缂丝之类,宽袍大袖,很适合殿下。
“蠢材,这嫁衣费了上百个顶尖绣娘搁下手头所有活计连轴转赶制拼合的功夫,才能在这短短不到二十日出工,你现在端进去让殿下看见,怕是不到一刻留成了碎片。”
赵构细长眼里闪过不耐,他似没有教出什么聪明的徒弟,是因为这两小子多了子孙根么?
见赵构的眼神瞟自己腿间,云醒下意识地乖巧缩了缩,不敢叫师傅了:“公公说得是,属下蠢钝。”
赵构转身只端了花草茶和点心进内殿。
唐圣宁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依旧是眼角泛红,面含桃花的样子,眼神却几乎能飞出阴冷的冰棱来,整个内殿一片凌乱,阴冷异常。
赵构眼尖地瞥见自家小主子脖子那一点殷红,他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地道:“殿下,喝茶。”
“滚出去!”唐圣宁阴翳地睨着他,一脚踢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硬生生地将那大桌子踹飞了。
“砰!”地一声砸在赵构的脸颊边。
他面不改色地把茶水倒了一杯递给唐圣宁,恭谨道:“咱家想着殿下最近心火旺盛,不得解泄,不防喝喝茶,夜里呢,换个心情出去一趟。”
唐圣宁精致阴冷的眸子睨着他:“老东西,你出了那些馊主意,现在又想做什么?”
他日日难受煎熬,说起来还有一半托赵构这老东西所赐。
赵构若无其事地道:“殿下,老奴出的可不是馊主意,只是您自己路走歪了,瞧瞧,整日里去北香阁后楼并不能让您心里舒服些,毕竟您只是看着,何不换个身份去试试苍羽是否真的完全不能接受男子呢?”
“你是说……祭?”唐圣宁眯起了眸子,却接过了他递来的茶,若有所思。
“总归,祭大人,是个肆无忌惮的人物,您说是么?”赵构微笑。
唐圣宁喝了口茶,慵懒地靠在身后的唯一完好的椅子上,身上困兽一般的戾气渐散,倒是恢复了日常冰冷的面目。
他弯起唇角……
是,定国殿下憋久了,那就放祭出透透气罢。
……
未央宫最近日日抬出来破烂陈设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慈元殿。
“宫司库那边都在叫苦呢,未央宫的东西都是上好的,定国殿下就这么砸起来竟然一点不心疼。”伺候着太后梳头的尚宫叹息道。
“哼,那个妖女自是不心疼的,‘她’联合着紫宸宫那个病秧子不让哀家立穆王世子位太子,打的什么主意哀家不知道?不就是不想那么快放权么!”萧太后冷笑一声,捏着手里的翡翠簪子,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连续几次她暗中密令朝中大臣上表要立太子,折子都没到她这里来,便押住了,参知政事与枢密院那些老东西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让萧太后已经顾不得做出慈和的表面功夫来了。
尚宫见她骂得难听,心中有点不安,却还是道:“您提出来让定国殿下婚事提前与出云郡主一起出嫁,双喜临门给陛下冲喜的事儿,不是成了么,定国殿下很快便要嫁出去了,到时候皇城司便再不受‘她’管理,您不要急,萧无心世子爷已经准备好随时接管皇城司了。”
“哀家能不急么,无心虽然暗中做了许多准备,但皇城司有赵构那老阉奴在,便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哀家这头除了要立太子的事儿,还得想着怎么能名正言顺地除掉赵构,你让哀家怎么不急,紫宸宫那病秧子……”
萧太后顿了顿,愈发地有些烦躁:“据安插在那边的探子说这次醒过来也撑不到两个月了,到时候若是未立太子,只怕变数太大!”
尚宫还是低声宽慰自家的主子:“太后娘娘,变数大不了,若是陛下大行,不管谁当了皇帝,都得称您一声太后,甚至太皇太后,宁王也在,您不必担忧……”
“正是因为宁王在,哀家才担忧。”萧太后看着镜子里自己依旧美艳的面孔,目光停留在眼角不知何时浮现出的细细纹路上。
她眸光阴沉了下去:“宁王也曾提出想要他的小儿子来当这个太子人选,可哀家选了穆王的儿子,他是皇叔的身份,心底未必不知道哀家忌惮着他的权势和心机,若是哀家让他的儿子当了皇帝,帝位坐稳那日,他还会把哀家这个垫脚石放在眼里么?”
尚宫一惊:“太后娘娘莫要说这样的话,您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