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的目光下,脸上客气疏远的表情渐渐有点不支,到底还是笑着叹了口气:“殿下,我说了不生气,当然如果殿下希望我怕您,自然总有办法。”
她也不明白这位殿下今日对她的态度有些难以言喻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唐圣宁定定看着她,忽然语意莫测地道:“驸马不必怕或者恼本宫,本宫只是有些东西需要你明白,不过不急于一时或者一刻。”
说着他朝着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靠过来。
苍羽一怔,她已经离唐圣宁很近了,再靠近就太过亲密,几乎要碰到‘她’了。
“本宫之前宣你‘侍寝’,你也‘侍寝’了好些日子,这时候还做出这般模样未免矫情。”唐圣宁看着苍羽那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凉凉地道。
苍羽踌躇了一会,想着唐圣宁的话还是朝着唐圣宁再靠近了一些。
她站着,他坐着,因为距离很近,近得她都能看见他有顶上发旋,按理说这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但她发现自己的气势上并没有任何能压住唐圣宁的样子。
她默默地想,为啥有些人被人俯视都有一股子凌驾众生的气势呢?
唐圣宁抬手从桌上取了几本书交给苍羽:“回去看看,有空告诉本宫你对这些书的感想。”
苍羽一愣,书?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放在最上面一本书的名字……
《董贤传》?
这是汉哀帝时期那个从哀帝男宠一路做到大司空的董贤?
殿下给她看这个是干什么?让她总结一下为什么哀帝时朝会任用董贤这种不懂政事的男宠,以至于政混乱,民不聊生吗?
她也没有多想,伸手接过来:“是,我一定会好好看看的,好总结……”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僵。
唐圣宁伸出一只修长冰凉又柔软的手覆住了她拿出的手的手背。
“殿下……”她下意识地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那只修长的手却一下子覆住了她的手背,柔软又冰凉的掌心,仿佛并没有用什么力,却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那是一个掌控的姿态。
但高贵的皇女坐在椅子里并没有更多的动作,只用幽邃如子夜的瞳子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道:“苍羽。”
“是,殿下……”她有些僵硬地看着唐圣宁,莫名觉得自己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那种直接接触对方皮肤的触感……竟难以言喻的麻痹感。
尤其是唐圣宁的柔软细腻的指尖还有意无意一般地轻轻摩挲着她指腹上那些薄茧。
‘她’仿佛捏住了她的软肋一般的感觉,古怪又亲昵。
唐圣宁微微动了下鼻尖,慢条斯理地问:“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似之前的零陵安眠香,是什么?”
她垂着眸子,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小手,喉咙里莫名地有点发紧:“嗯,是名月闻着暹罗茶觉得味道不错,给我加了药材配了一个醒脑的暹罗香,主味还是刚才给殿下喝的茶里的西番莲果味和薄荷。”
她顿了顿,再次试图抽回自己的手:“那个,殿下神思不安,还是不要用这个香包了,若您喜欢这个香调不如多喝点暹罗茶。”
……
“嗯,仔细一点,别把书弄坏了,这是本宫特意寻的珍藏本。”唐圣宁看着她不自在的脸上表情,却微微弯起猩红的唇角,指尖慢悠悠地在她的掌心里画了圈,略松了手指。
她觉得自己额上冷汗都要出来了,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随后,她僵硬地欠身行礼:“是,殿下,我会小心的,在下家中还有事,告退。”
“嗯,去罢。”唐圣宁也没有再挽留,只是慵懒地靠回了自己的凳子上。
苍羽立刻仓促地转身就走。
好容易如逃一般地离开了内殿,她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一颗乱蹦的心。
但方才被皇女殿下握住手的感觉还残留在手背上,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对方柔软而冰冷的指腹划过自己掌心的感觉。
苍羽有些神思飘忽地握紧了自己的手,低着头匆匆跟着风眠出去了。
风眠瞥着她手里的书,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着嘴什么都没说,只把苍羽领出未央宫。
待出得宫门上了回国公府的马车,她才定了神,有心思去看一看唐圣宁给她的书。
只是……
“《董贤传》、《韩子高小传》、《韩嫣记》……?!”她瞅着手里的这几本书,一脸呆滞,满头雾水。
怎么全是些关于历史上龙阳之好的名人野史?
名月瞅着,也忍不住呆了呆:“定国殿下是在警告您什么吗?”
定国殿下难道在怀疑小姐有男风之好?
苍羽托着下巴,指尖敲着这些书的封面,苦笑:“我不知道啊!”
她是真的头大了,那位殿下今天真的很古怪,她甚至生出一种那位殿下在占自己便宜或者在暗示她什么的错觉。
可是苍羽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女殿下到底想要说什么。
“说起来,能称为皇帝身边的佞臣也是一种本事,你瞧瞧我,大约是没有这种本事的。”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