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在你满屋子里转悠的时候就来了。”宁王虽已年介不惑,却依然显得斯文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唐烟烟垂下眸子,涨红了脸:“父王……我……我……”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不能她已经是苍羽的人了吧?
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现在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她简直是疯了才会做得出来!
“慕少艾是人之常情,我的小姑娘长大了,父王从来不是那等迂腐之辈,你这孩子若是有心事,可以与父王说。”宁王慈爱地拉着唐烟烟在她床边坐下,为她提好鞋。
宁王的慈爱,越发让唐烟烟粉颈都有些微红,她垂着脸羞愧地低声道:“可是母亲她……她一直教导女儿要矜持尊贵,清名比什么都重要……女儿怎么敢私相授受。”
这也是她压根不敢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母亲的缘故,毕竟只是一个如夫人的母亲一生都因为庶女而不能居正妻位,希望她能光明正大成为名门主母,打小就是将她当主母来教养的,绝对无法接受她这样未婚就与人私相授受。
宁王摸着唇上修剪的精致的胡子正色道:“哪里来的私相授受,明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京城上下,谁人不敬我的出云郡主是清名满京城的‘仙姑’。”
唐烟烟一愣,她也是个机敏的,立刻反应过来,眼底闪过惊喜,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父王说什么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父王是真的答应去跟国公爷谈她和阿羽的婚事吗?!
但她终归是女孩儿,怎么能轻易去向男方提亲,哪怕她已经与苍羽有了‘夫妻之实’……
何况那个人还曾经是自己的“姐夫”。
唐烟烟心中是极矛盾的,她的出身和教养让她对自己婚前失身,哪怕失身与‘心上人’都让她自惭形秽。
但是苍羽现在还被软禁着,还说什么亲事呢……
唐烟烟定了定心神,忽然起身对着宁王拜了下去:“父王,且不说这些事情了,苍家二公子于女儿有扶危救难之恩,‘他’曾舍身救我,女儿承蒙您为人的教导多年,岂能在这种时候袖手旁观,还请父王救苍二公子!”
见唐烟烟这般郑重的样子,宁王抬手扶她起来,斯文面容上带着无奈又宠溺表情:“父王既然答应你救人,自然会出手,你又一惯是个懂事的孩子,父王怎么会不明白。”
“谢父王。”唐烟烟起身坐下,心底松了一口气。
宁王看着她,正色问她:“烟烟,父王在这里要问你那一句,苍家二公子到底对你如何,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的女儿可不能受委屈。”
唐烟烟原本想着自己已经糊弄过去,却没想到宁王又把话题给转回来了,她一下子手足无措地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倒是绿霜在一边看着唐烟烟这般模样,知道她实在说不出口,便上前恭敬对宁王行礼:“王爷,苍家二公子为人诚善,又一直对郡主颇多关照,这次在乾州更屡次出手相助,苍二公子是疏朗君子,每次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地帮助郡主。”
宁王闻言,看着唐烟烟:“是么?”
唐烟烟低垂着脸,面容如火烧一般地火辣辣地,她羞涩地、轻微地“嗯”了一声。
宁王却含笑点头:“我的女儿,自然是很优秀的,被人倾慕也是理所当然,配谁都是下嫁了。”
说罢,他起身,轻拍了下唐烟烟的肩膀:“好好养病,父王必定让你得偿所愿。”
唐烟烟送了宁王离开,回身看向绿霜,整个都放松了下来:“绿霜,你做得很好。”
有些话,她的自尊让她是真的说不出口。
绿霜上前扶着她坐下,同时示意红蕊去把药端来:“郡主,你如今可放心了吧,赶紧喝药睡一会养养神。”
唐烟烟看着她,忽然落下泪来:“绿霜,我……我……总觉得辜负了爹娘的教养。”
宁王的殷殷关切让她觉得自己失身之事,实在羞耻,可她也不怪苍羽,因为她知道是自己主动的……
那时候,她就像着了魔一样痴缠着‘苍羽’,轻佻放荡,哪里像一个有教养的贵女,几乎看不清苍羽的脸。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心上人的怀里醒来,她一颗心还是很不安。
绿霜赶紧抱住她,拿了帕子给唐烟烟擦脸:“郡主,王爷和小乔夫人都希望您平安快乐,否则王爷怎么会舍弃那么多世家贵子、朝中权贵,同意将你许配给苍二公子?”
苍二公子的身份尴尬,一生不可能入朝为官,飞黄腾达,郡主这是妥妥下嫁。
绿霜又道:“只要苍二公子得救,以后与郡主的亲事自然是水到渠成,您只要保住这个秘密,等到大婚之后,郡主和苍二公子做对琴瑟和鸣,不问世事的眷侣便是了。”
唐烟烟轻抽发红的小巧鼻尖,勉强一笑:“嗯。”
是的,若到了那个时候,她跟苍羽成亲了,一切就都好了。
这么想着,她喝下了红蕊端来的药,栖身于床,不久便沉沉地睡去。
绿霜看着唐烟烟脸上的忧愁之色少了一些,她轻叹了一口气,也放下心来。这些日子郡主真是吃不好,睡不下,如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