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白影坐在蒲团上,他抬头看着神佛像下一众帝后的灵位,幽沉的眸子里闪过迷离的光。
他唇角忽然逸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声:“呵……”
声音里带着一分凄厉、两分自嘲、七分恨意。
随后,唐圣宁合上眼,手里的老檀念珠在他指尖里慢慢地滚动了起来,幽幽的诵经声在整个大殿里回荡了整个深夜。
直到天光微亮,他才双手合十,放下手中念珠,赤着雪白的修足慢慢地走到殿外。
殿外正是混沌不明的时刻,云醒和风眠忽见他走出来,便立刻上前恭谨地行礼:“殿下。”
“嗯。”他微微颔首。
赵构不知何时也已经出现在门外,见他出来,便示意其余人端来帕子、水盆和金创药等物件。
同时,他亦上前为唐圣宁检视伤口,微微蹙眉道:“殿下,这次伤口有点深。”
唐圣宁淡定地道:“那死鬼老儿下手有轻重,不会要了本宫的命。”
赵构一边包扎,一边叹了一声:“鬼老儿怎么也算教过您一场,他是不会下死手的。”
唐圣宁摸了摸自己包扎好的地方,讽刺地轻嗤:“他打小教本宫的时候下手比这重多了,本宫没有被他打死,也算是幸运,不下死手,不过是因为他还需要本宫为他实现心愿,正如本宫留着他,是因为他手上有本宫要的东西。”
赵构沉默了一会,示意其他人端着用完的东西退下去,他取了一件软狐披风,替唐圣宁披上:“天寒地冻,殿下不要着凉了。”
随后,他又取拿了一双鞋放在地上要替他穿上。
唐圣宁却只戴上披风,没有穿鞋,只光着雪白的脚慢慢地走进雪地里,感受着冰冷的霜雪寒意浸入脚下的肌肤:“不必了,本宫想这么走走。”
他闭上眼,有冰冷的雪花落在眉间,随着那雪花一点点被眉心的温度融化,他眉心的黑暗暴戾也仿佛得到了净化,他慢慢舒缓了眉心。
赵构沉默地看着他高挑、清冷的背影,神色复杂地轻叹一声。
风眠不知何时走到了赵构身边,低声问:“师傅,殿下和鬼老儿见面就要这样你死我活的一轮,殿下又何必今年非要前往皇陵祭祖,反正如今鬼老儿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给殿下的了?”
他是真的不解,每次殿下和那个丑陋的鬼老儿见面,就会受伤,殿下却还是每次都来。
鬼老儿摆明了不肯在殿下实现他要的目的前把殿下要的东西给殿下。
赵构微微眯起眸子,却只回到了他一个问题:“今年来,大概是为了看看鬼老儿眼里,苍家二公子苍羽到底有没有分量。”
风眠一怔,也沉默了下去。
事实证明,在鬼老儿眼里,苍羽比殿下这‘徒弟’还要重要得多了。
……
“哈秋!哈秋!”
乾州城内,苍羽忍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真是的,又是谁在念叨我,背后说我坏话了?”
名月把一盏热气腾腾的火麻仁羹放下:“先别管谁说您坏话了,来吃点火麻仁羹调理下身子,您在地牢里蹲了好几天,不好好调理,等会跟苏亚一样受寒了怎么好?”
苍羽搁下手里的籍册,接过火麻仁羹,一边吃一边问:“是了,苏亚怎么样了?”
名月坐在一边,道:“不必担心,那姑娘还好,虽然得了风寒,但是她身子骨不错,没几天就好了,只是……”
名月有点迟疑地问:“以后,咱们要怎么安排她呢?”
苏亚也算是在救出小姐和唐烟烟这事上尽了大力气,分明铁了心要跟小姐一辈子的。
苍羽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抖,扶额:“这个……不管了,那姑娘也算是有能耐,也不算累赘,还是按照原先的安排,先带着她吧,毕竟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我的‘女人’,不带着,怕也会被人盯着……”
苏亚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了头,想必让很多人都记住她了。
名月点点,而且她都很佩服苏亚的意志力,还有能力。
苍羽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边吃羹,一边又吩咐:“是了,你要有空话,还是教那姑娘两手功夫,不,武艺这种要打小练,时间太长,还是教她用暗器的活儿罢,让她有点自保之力!”
至少不能让苏亚在她离开京城前这段有个好歹。
名月点点头:“好。”
苍羽吃完了羹,又随口问了一句:“是了,出云郡主身体好些了么?”
最近她可真太忙了,定国殿下在救回他们当夜就把唐烟烟送到了大龙寺,然后第二天就再次出发去了皇陵,她也没空去探望唐烟烟。
算算日子,唐烟烟在大龙寺呆着也好些天了。
名月有些疑惑又无奈:“公子,你是不知道吗?郡主前天就出发回京城养病了啊!”
她一愣,好一会才揉着太阳穴苦笑:“啊,真是忙忘了,之前云醒是说过等郡主的病情稳定下来,就送郡主回京城医治养病的。”
京城的条件肯定比乾州好。
她看了看窗外,漫天的阴云,细碎的雪花落了满地。
“嗯,算算时辰,我们也该回京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