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情愿,苍羽也还得跟着那老太监到了慈元殿。
慈元殿门口还是之前看见那位中年女官站在那里,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苍羽。
“苍家二公子,请。”
苍羽沉住气儿,跟着她进了门,垂着眼眸,也不四处乱瞄慈元殿的陈设,倒是让那女官眼底闪过意外的光。
随后在女官示意下,她在一扇华丽的百鸟朝凤的缂丝屏风前跪下行了大礼:“拜见太后娘娘。”
屏风里半晌也没有叫起的声音,整个慈元殿内气氛沉冷肃穆。
苍羽眼观鼻,鼻观心,凝神静气地跪着,她知道那位太后大娘娘正观察着自己,只是她额上冒出细微的汗来。
好一会,屏风后才传来悠淡的声音:“你就是苍家二公子么?”
“回太后娘娘,是。”苍羽又拜了拜。
“嗯,是个俊俏漂亮的孩子,起罢。”太后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苍羽这才起了身,垂手站在屏风外。
“听说你曾经救过定国公主?”太后又问。
她心中咯噔一下,谨慎地道:“在下不敢居功,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在下不过是尽了点身为臣子的义务。”
太后忽然叹了一声:“倒是个机灵的孩子,难怪能在行宫里堪破萧家那个不争气的庶子龌龊心思,行宫之事委屈你了。”
这一番话太后虽然似感慨,却听不出喜怒。
苍羽却又立刻跪了下来:“太后恕罪,小子鲁莽了。”
她只觉得这些皇家之人心思实在难以琢磨,她甚至听不出太后到底是否在怪罪她揭破了萧无泷的阴谋,坏了萧家的面子。
屏风后又没了声息,苍羽手心有点冒汗,脑海里只冒出个念头……太后不会为了报复她,给她和定国殿下赐婚罢?
好一会,才听得太后淡淡地道:“苍国公家教出来的,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来人,把哀家新得那一套和田玉镇纸赐给苍家二公子,算是哀家给你压惊了。”
苍羽暗自惊讶,太后叫她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她不敢推辞,再次叩谢了太后,心中到底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太后没有当场赐婚,那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果然,太后没有再说什么,便让那女官把她给打发出了慈元殿。
回到了筵席上,好几个贵公子阴阳怪气地出来与她道贺,反而是慕勤虽然喝得多了点,却还保持清醒,竟帮着她把那些人赶走。
“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公主殿下看上谁,看不上谁,关你们什么事!”慕勤冷生低斥骂那些人。
说罢他还回头朝着自己笑:“苍羽兄不要理会他们。”
苍羽看着慕勤虽然伤心却努力对自己维持笑容的模样,却不知怎么宽慰他,只好暗自叹息了一声。
我自有心向明月,奈何名月照沟渠。
她避之不及的美人,是他人心上明月,只是……明月照着她这条“沟渠”。
随后苍羽索性寻了个不舒服的由头率先出了宫。
“是了,您觉得太后是什么样的人,召见您只是为了观察您一番吗,为何没有直接下旨宣布您是驸马呢?”名月有些担忧又纳闷地低声问。
苍羽沉吟:“我没有见到太后的面,但是宫里这些稳坐高位的大人物,全都不是好招惹的,敬而远之罢。”
她自认颇为擅长察言观色,但是这些宫里的高位大神们,不管是定国公主还是太后却不都是穆王那样的蠢货,他们的心思不是她猜得透的。
算了,想不通的事儿,她就不想了。
苍羽揉了揉自己的头,只觉得脑仁儿疼。
“不管了,我回去只管大觉!”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都做了,只能指望太师那头了,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了。
实在不行,成婚之时,也就是她和定国公主摊牌之日。
反正定国公主也不过要个假驸马来帮“她”遮掩跟他人的情事,到时候各取所需,两厢便宜就是了。
……
宫内,慈元殿
内殿屏风后,此刻只余下萧无心立在屏风外。
屏风后,传来太后淡漠的声音:“无心,你觉得你的这位义弟如何,可堪配定国公主?”
萧无心沉默了一会,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纠结和复杂,慢慢开口:“阿羽为人机敏,胸有谋算,又对苍府心有怨恨,不会为苍府所用,配定国公主……也许……是合适的。”
“这个苍家二公子,能让穆王都吃了血亏,至今还缠绵病榻,昏昏沉沉,连指控他都做不到,倒是如你说的有些能耐,哀家着你考察这些驸马人选,现在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苍二公子可以吗?”萧屏风后的太后再次开口问。
萧无心闻言,心头莫名地一阵发紧,不知为什么一句话卡在喉咙间,竟说不出那一句“可以”。
他张了张口,最终眼底闪过深沉之色,还是沉声道:“是,苍羽堪配定国殿下。”
……
许久之后,萧无心无数次地再回想这一日,如果,他没有说过这一句“堪为良配”,他和苍羽是否会有另外的结局。
可是人生苍茫似逝水,更如大江东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