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筵席上不过是被抓来凑数的也多是官宦子弟,却没几人会如苍羽一般地撸袖子呛声。
梁老太师见状,蹙眉起身打断了他们的争执,神色冷冷地道:“好了,诸位,赏花观景,美酒当前,不必起争执,这里终归是皇家筵席。”
卢飞立刻起身恭敬地行礼:“是学生鲁莽了,失了些分寸。”
见卢飞这般干脆地道歉,甚至没有找借口,梁老太师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里的不少人家子弟虽然未必想成为皇家的乘龙快婿,但是没有人想令桃李满天下的老太师不悦。
家族荫封是一回事,但能入仕任实职却不是靠家族荫封就够了的,不少人还希望走科举之路入仕。
这也是为什么太后自己不出面,挑了老太师出来主持筵席的原因……
逼得还对自己未来仕途抱有希望,想要为家族挣得荣耀的驸马候选人,就不敢轻易在老太师面前故意做出轻狂模样。
但这些人里可不包括苍羽。
所以,她自然是无所谓的,见梁老太师面色冷淡,她便也只对老太师拱了下手,嘴里却道:“今儿是看在老太师面子上,不与你这破落户计较。”
卢飞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只是苍羽的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愈发给众人留下了她……粗鲁、粗鄙、无礼平白浪费了那张美少年脸皮的印象。
梁老太师到底是经历了许多事的人,一会便面色如常地摸着胡须含笑道:“好了,既然是秋日赏宴,诸位不妨以这山水之色为题,赋诗接文,或者行飞花令如何?”
苍羽忽然举手:“学生倒是觉得这山色如诗,很适合饮酒舞剑。”
众人齐齐无语,还没有人在宴会上做这等提议的。
潘唐宇轻嗤一声:“苍二公子,你若是不会赋诗或者飞花令,只管坐着就是,我们可没有你那能扛马车的气力。”
在座的公子们皆忍不住低笑起来,笑声里难掩讽刺。
梁老太师也蹙了眉,倒是慕勤见状,不忍苍羽尴尬,出声为她打掩护:“好了,诸位,咱们还是听老太师的,咱们先各自先行以秋景赋诗罢。”
于是众人也不再把目光放在这位苍家二公子身上了,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的玷污,各自开始取了纸笔写诗做赋。
只是没有人看见苍羽垂下的清亮眸子里闪过放松与得逞的笑意,她暗中瞥了眼太师身后那面精致的百鹤飞云屏风。
她表现得这般“乡野村汉”,哪怕曾救过定国公主,应该也不会成了这些候选者的威胁眼中钉,更入不了太后和公主殿下的眼才是吧?
……
没有人知道这屏风用特殊的材料制成,屏风外的人看不见屏风后有没有人,但屏风里的人却可以清楚地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雪白高贵的人影在屏风后的红木雕花椅上静静地坐着,将酒筵之上的一切都纳入了眼底。
他的目光落在苍羽身上,精致的眼底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这厮倒是为了不当这个驸马,豁得出去的。”
“他竟半点不想着自己的前途,在老太师面前这样失态。”风眠摇摇头。
这样的人,不是太蠢,就是太聪明。
唐圣宁盯着苍羽片刻,幽幽沉沉的目光仿佛猫盯着老鼠。
他忽然弯起唇角:“你说,若本宫直接下旨让他当这个驸马,他能活到跟行完六礼,拜天地的时候么?”
虽然看不见自家殿下面纱下的表情,但那声音里带着兴味的冷酷让风眠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殿下……这个苍羽到底是玉家最后的一点直系血脉。”
风眠虽然也很不喜苍羽那滑头的样子,单玉大元帅当年曾立下不世功勋,几个子侄也都曾镇守边关,奋勇杀敌,也算是满门忠烈了。
唐圣宁冷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倒是个心软的。”
那道幽冷仿佛能浸入骨髓的目光下,风眠不敢再做声。
唐圣宁又将目光落在苍羽身上。
……
苍羽自己的戏份演完了,她只管坐在一边吃茶看戏。
且说这头,宴席上左一番吟诗作对,右一番飞花酒令,虽然大部分人都有些刻意不要表现太突出,但也有那真想抱得美人归的。
慕勤却是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竟隐隐跟卢飞两人有打擂台的意思,萧家的那个被放在庶子萧无泷则是在一边做和事佬。
苍羽本就看不惯卢飞那狗眼看人低的嘴脸,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没事儿帮着慕勤对卢飞挑衅一番,气得他跳脚,一时间诗词上表现不佳。
慕勤确实是胸中有墨水,最后竟赢了飞花令的游戏,连诗词也被老太师点评拔了头筹,生生压下了有第一才子之名称的卢飞。
着实把卢飞一行人气得脸色铁青。
如此这般也到了中场休息分,小太监们领着各家公子们分头休息更衣去了。
慕勤是四大世家的嫡出公子,自安排他单独的偏殿休息室,但苍羽却是没有的。
她自乐得清闲,跟着小太监往休息之处而去,正盘算着等会跟萧无心见上一面。
走到水边回廊上,却忽听的有人在她身后恶狠狠地喊她:“苍羽,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