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快的那一桌, 桌上的人早早吃完嘴一抹便开始吆喝着说要打牌,很快便有人响应,闹着笑着, 场面热闹得很, 云安大着胆子往灵堂里再瞧了一眼。
几个披麻戴孝的人跪在棺材桌子前的软垫上, 个个低着头擦泪的擦泪, 烧纸钱的烧纸钱,悲悲戚戚,与灵堂外吆五喝六高昂欢快的气氛截然相反。
这是云安第一次真正接触丧葬,带着点胆怯又忍不住好奇。
云安妈妈急着回家, 嘴里还不住念叨着,旧小区里住的都是从村子里搬过来的村民,大家沾亲带故的, 因为天色晚,也没看清楚死者的姓名, 她还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要交份子钱,得回去问问云安的外婆外公。
云安亦步亦趋的跟在妈妈身后, 忽然感觉到及膝的短裤口袋里微微发烫,他伸手一摸,熟悉的冰冷质感,心中便有了数,这是他的身份卡。
稍稍落后几步,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的光,看清了身份卡上的字,微微皱起了眉头。
身份卡上写着云安是一名刚高考完的学生, 高三结束的假期里跟随着母亲回到老家探望外公外婆, 云安成绩优异, 是外公外婆的骄傲,但偏偏在高考时发挥失常,高考结束后云安的妈妈便开始着手帮云安联系复读学校了。
而云安要做到的是在外公外婆面前隐瞒好落榜的事实,如若被外公外婆知晓,就算违反了身份卡设定。
深吸一口气,云安将身份卡贴身放好,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花弶,他什么时候来呢?又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副本里?云安有些好奇。
外公外婆住的那栋楼在小区的最里侧,云安推着行李箱跟在父母身后走到了楼梯口。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一楼是个小小的杂物间没有人住,天已经完全黑了,一楼装着的照明大灯泡直直的照射在单元楼前面的三层台阶上,楼梯里黑黢黢的,像张张大的嘴,等待着人自投罗网。
云安停在了台阶前,紧张的握紧了行李箱的把手,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走进了那似要吞噬人的楼梯间,心脏紧了紧,他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危险与惊悚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安安,快上来啊。”妈妈不住的催促道,云安深呼吸着鼓足勇气,踏入了黝黑的楼梯间。
水泥材质的楼梯湿漉漉的,像是有人刚泼过水一样,踏上去总感觉带着黏腻的触感,走到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墙壁是镂空的,像雕琢的盛开的花纹,清冷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脚下的一小块地方。
“这灯泡肯定又是坏了,真是的,每次坏了都不换,大晚上没灯,怎么看得清嘛。”妈妈抱怨道,爸爸轻声安慰着,马上就到了云安的外公外婆家。
云安妈妈敲了敲镂空的铁门,立刻里面的木门被打开,一个半头白发的老人打开了门,面对云安一家三口的到来,外公外婆很是高兴,云安也久违的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关切,脸上情不自禁的带了点笑意。
云安的外公外婆看着很慈祥,外婆身体硬朗些,80的高龄还能健步如飞,外公年龄大些,拄着拐,前些年中过一次风,还好救了回来。
通关了两个副本云安也从中学到了许多技巧,刚进副本要多听多看,很多线索或许就藏在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小细节里。
“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院子里摆了个灵堂,天黑我都没看清,是谁过世了啊?”云安妈妈问道。
外婆回答道:“是吉祥。”她看向云安,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点笑意,问云安道:“安安还记得吉祥奶奶吗?小时候你白天总在她家和她小孙女玩呢。”
云安自然是没有印象的,此刻他甚至还有点害怕,不管回答记不记得,似乎都不太好,好在妈妈及时为云安解了围。
“哎呀妈,崽崽那个时候才三四岁,他哪里记得那么多呀,肯定不记得了。”
饭桌上五人边吃饭边聊天,说着说着云安似乎听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像是从楼上传来的,他朝着门口望去。
因为是夏天为了通风,所以敞开了木门只关了镂空的铁门,那隐隐约约的哀嚎声像是从门口传来的。
原来还热火朝天的氛围立刻变得无比的安静,除却云安和云安爸爸,外公外婆还有云安妈妈都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小舅他……他这样多久了?”云安妈妈问道。
“唉,起码一个星期了吧,从医院接回来之后就这样了。”云安看见外婆放下筷子后偷偷抹了抹眼泪,眼睛发红,“肺癌晚期,没得治了。”
“我这次回来也是想回来看看小舅。”云安妈妈也红了眼睛,她道:“这样吧,吃完饭我就带着安安上去看看。”
小舅?云安从系统给的记忆包里搜刮出了这段回忆,云安外婆最小的弟弟今年还不到60岁,59岁的年纪被确诊了肺癌晚期,他比云安妈妈大不了几岁,舅甥小时候总在一起玩,云安妈妈有那么多舅舅和姨妈,和小舅最投缘。
“你小舅可怜啊。”云安外婆见到了女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还那么年轻,现在死又不能死,活着就是痛,我听说那些普通的止疼药都没有用了,只能打吗f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