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饼烙出来，老太太拿了一个小的，用纸袋装着，叫叶书韫，“韫韫，快过来。”小姑娘走到跟前，老太太把纸袋塞到她的兜里，“悄悄拿着吃，不要让哥哥姐姐看见了。”
在家里，奶奶对叶书韫最好。
书韫怕新爹娘嫌她吃得多，每次吃饭都吃不饱，晚上睡觉的时候肚子会咕咕叫。
奶奶知道后，到她做早饭那天，会悄悄给书韫塞吃的。有时候还会塞白面馒头呢！要知道，以前就算连队里发新粮，她都只能吃混了粗粮的馒头。
摸了一下兜里的饼，叶书韫甜甜地笑着，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都好像盛着蜜意，“奶奶，饼子太大了，韫韫分你一半。”
叶老太太笑呵呵道：“奶奶不要你的饼子，你收着，饿了再拿出来吃。”
“不行，好东西要和别人一起分享。”叶书韫边说，掏出饼掰成两半。
饼有些烫，她掰得还急，饼一瓣大一瓣小。叶书韫苦恼地看着两只手上的饼，嘟着腮帮子，最终忍痛把大的那瓣给老太太，“大人吃大的，小孩吃小的。奶奶，你吃大的这块。”
老太太心里暖洋洋的，揉了一下叶书韫的脑袋，“奶奶吃多了积食，不消化，韫韫吃大的吧。”
叶书韫知道积食肚子会痛，不敢让奶奶吃大的了。
她把大的那块又掰成两半，一半放在兜里藏好，吃掉剩下的。叶老太太帮她擦掉嘴巴上的饼干碎屑，让她去叫爸爸妈妈起床。
用了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叶士刚出门后，哥哥叶元生背了个写有“为人民服务”的黄书包，就要跟上，周娥叮嘱：“放学早点回来，最近雪大，别玩得太晚。”
叶元生不耐烦：“哎呀，我知道了。”
出门前，收拾碗筷的叶书韫恰好路过他身边，叶元生咬着牙关，凶神恶煞地冲小姑娘挥了两下拳头，作势要打她的模样。
叶书韫肩膀一抖，被吓得跑进厨房。
收拾好碗筷，周娥要忙着去供销社买东西。家里只剩下叶老太太和两个小姑娘。
叶知知受了伤，头上缠着绷带，小脸发白，病秧秧的。
想到昨天被周娥训，叶书韫不想和叶知知玩，也不敢和她玩。
但叶知知好像没有这种打算，她过来拉了一下叶书韫的手，冲叶老太太说：“奶奶，我带妹妹进去说悄悄话，你不要进来偷听哦！”
叶老太太刚缝好衣服的补丁，被孙女给逗乐了，眼角都是慈祥的皱纹，“好，我不听你们的。”
叶书韫不太想去。
她回头看了看奶奶，叶老太太没察觉到小孙女的心思，冲她摆摆手，“快和姐姐去吧。”
“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叶知知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去了卧室。
把门关上，叶知知凑到她耳旁，神秘兮兮地说：“韫韫，我给你说，过两天我们家要来客人了！”
小姑娘扑闪扑闪地眨眼睛，“谁呀？”
“是小姑和小表哥！”
叶书韫心头一跳，想到很多梦里的场景。她知道自己做的梦在现实都会发生，这次很可能是叶知知要教她在小姑面前乱说话！
她不能上当！
果不其然，见她没有说话，叶知知继续道：“妈妈让我给你说，你第一次见小姑和小表哥，不能没有礼貌哦。”
叶书韫皱眉。
她不是没有礼貌的小孩，在村里的时候，那些婶婶们都夸她嘴巴甜有礼貌。
她纠正叶知知，“韫韫很有礼貌的！”
“那你想变得更有礼貌吗？”
叶书韫懵懂地看着叶知知。
大人们都喜欢有礼貌的小孩，如果她变得更有礼貌，大人们就不会再随便丢弃她了吧？
小书韫点了点头。
叶知知欣喜地说：“那你按照我说的去做。等到小姑来咱们家那天，大家要你喊人的时候，你就跑到妈妈那边，说小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好啦！”
果然和梦里梦到的一模一样！
叶书韫一张小脸皱起，突然间好生气。
她不知道水性杨花是什么意思，但梦里的姑姑听了后很不高兴，新爹娘也骂她乱说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姐姐为什么要教她这么说呢？
姐姐坏！
小姑娘可爱灵动的小脸皱成一团，写满苦恼和不开心。
她虽然瘦，但生得十分好看，大眼睛，小细眉，鼻尖还有些红红的，十分耐看。
半天没有得到叶书韫的回答，叶知知喊：“韫韫，怎么了？”
叶书韫歪着头，“姐姐，水性杨花是什么意思呀？”
“是……是……”叶知知和叶书韫同龄，这个成语对她而言也是知识盲区，她只是听妈妈说小姑的时候提起过。
妈妈不喜欢小姑，肯定是不好的话。不过现在不能给韫韫解释！
叶知知心生一计：“是夸小姑长得漂亮，像一朵花的意思。”
叶书韫当然不信，一脸深沉地沉思几秒，“好吧，我知道了，等姑姑来那天，我会这样夸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