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张顺成来了,还带着一个看着三十出头的男人来了:“老板!”
宁晋川示意宁红光去忙自己的:“老张。”
“老板,这就是我跟你说过,要买我们锅的人。”张顺成指了指那男人。
宁晋川打量男人一眼,短发、一套有些旧的藏蓝色人民装,一双皮鞋,穿着确实是很讲究。
“你好,我叫宁晋川,打铁铺的老板。”宁晋川说着伸出手。
男人愣了一下,也伸出手,动作稍微有些生疏,但反应很快:“晋川同志好,我叫钟俊业。”
宁晋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钟老板,坐!老张,你也坐。”
三人坐下,宁如云端了茶水上来。
宁晋川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估算,这个钟俊业估计是扮猪吃老虎来的,但绝对算是一个人物。
常年生活在农村的人,是不怎么习惯握手的,所以他们对握手很陌生。
就算在县城,也只有那些做领导,在国营厂做管理的才会经常握手。
刚才钟俊业握手就很不自然,明显不怎么习惯。
当然,也不排除钟俊业是一个从穷苦生活里熬出来的人,手里确实有销售渠道。
“钟老板,你要我们那些库存铁锅和盆?”宁晋川直奔主题。
钟俊业掏出烟,给大家发了一根:“宁老板,我要的量很大,这个价格,能不能降一些?”
宁晋川点头:“可以,降低百分之五,不过不赊账。”
现在这年头,你要敢先给货后付款,甚至给一个账期,保管你拿不回来钱,甚至连人都找不到。
钟俊业略有些尴尬:“宁老板,我这文化水平有点低,百分之五,是多少钱?”
宁晋川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现在做生意的都是穷人,大多没有受过教育,跟他们说百分比,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
“一块钱少五分。”宁晋川解释了一下。
钟俊业立刻摇头:“这太少了呀!一块少两毛。”
这价格砍得,还真是不含糊,一刀砍价百分之二十。
即便让利百分之二十,宁晋川还是有钱赚,但要看钟俊业值不值得自己让这个利润。
“钟老板,那你要多少?是长期要,还是只要一批?”宁晋川问道。
钟俊业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长期要,一个月要一千多个铁锅,还有铝盆至少也是一千多,铜火锅也要,现在已经是冬天,最近几个月,每个月至少要两千。”
宁晋川点头:“要货可以,你得先给定金,拿货的时候再付尾款,价格降不了这么多,一块钱最多少一分五。”
钟俊业说道:“宁老板,你们这些铜铁,都是五分钱一斤收的,一个铁锅也就六斤多,算下来,成本也就三毛钱。”
这样的账谁都会算,但这样算账就是耍流氓,做一个东西,只有原材料成本吗?
宁晋川点上烟,说道:“钟老板,一斤铁,大概能出六两到八两铁水,所以我们一个六斤的铁锅,大概要十斤左右的废铁才行。”
“我们收废铁要人工吧?废金属收回来,什么都混在一起,我们分拣要人工。”
“还有租房子、煤炭都是要钱的。”
“想要买这么多煤炭来熔炼铁水,正常情况根本买不到,要托关系才行,这也要花钱的呀!”
“还有人工,这些都是钱。”
钟俊业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些成本全部加起来也没到一块钱,我们就算一块,宁老板还是有很高的利润呀!”
宁晋川摇头:“钟老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走过关系,这里面就是一个无底洞。”
“我们生产成本其实不高,确实不用一块钱,但给领导送红包、请吃饭,就要占去大头了。”
“一个红包你能给一块两块?最少也是一百块吧?还隔三差五要送。”
“一百块啊!我要卖多少锅才能赚回来?他们卖给我的那些煤炭又能造出几个铁锅?”
宁晋川这些其实都是瞎扯,至于给没给,谁也不知道,但宁晋川的话说得头头是道,现在煤炭也确实不好弄。
从官方弄出来的煤炭能熔炼多少铁水?能打多少铁锅、铝盆?
这么一算,宁晋川的利润确实不是很高了。
其实做生意就这样,双方都想要多赚一点,拼命在价格上拉扯。
后来网络发达了,即便不做这一行,只要你愿意花时间去钻研,也能大概了解到各行各业的价格情况。
现在的成本是非常不透明的,不做这一行,永远想不到这一行的底价在什么地方。
既然不透明,能赚多少利润,那就要看你有多会演,有多“黑心”,有多会忽悠。
钟俊业听宁晋川一阵分析,已经开始信了,神色间有些犹豫:“宁老板,可你这价格也确实太高了,我这投进去的钱也多,到时要是有几个锅卖不出去,不是亏了吗?”
宁晋川说道:“这个好说,卖不出去,只要没有坏,还是新的,不影响我卖给别人,我按照你拿的价格八折回收。”
“八折?”钟俊业又没听懂。
宁晋川心里有些无奈,后来的常用词,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