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个人想以质量取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首先，个体户、私人企业、村集体企业在设备上就比不过国营企业。
其次，优质资源都在国营企业手上，很多产品技术含量不高，只要有设备和好材料，就能做出来，个体户在这方面天然没有优势。
国营企业有国家扶持，国家外汇不多，也要挤出一些，用来给国营厂添一些机器、设备，给国营厂添设备那是希望国营厂能承担起建设国家工业体系的责任。
宁晋川很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筹码跟向前五金厂相比，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如今的任何一步，对未来的发展都是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的。
宋小罗很聪明，但他做不到宁晋川那样俯瞰全局，甚至俯瞰整个八十年代。
喝完汤，宁如云把钥匙交给后厨的师傅，让他们最后打扫、清理一下。
“小罗，今晚去我那睡，跟你说点事。”宁晋川叫住准备回厂里的宋小罗。
宋小罗住在工厂宿舍，工厂现在员工不算多，上次招了高中生后，有百人左右规模，宿舍还是有很多的。
宋小罗应了一声，走在宁晋川身后。
宁晋川说道：“你手下现在多少人了？”
“五六个！”宋小罗跟着说道：“都还不怎么能成事，但都比较机灵。”
宁晋川是知道宋小罗手下有几个人的，就随口一问：“让你那几个人，出去找找个体户，看看个体户有没有需要五金加工的。”
“价格多低都可以做，他们出什么价，我们给什么货。”
“这一部分，短期类肯定不会有太大收益，长期看的话，只要那些个体户做大了，还是有利润的。”
宋小罗跟着宁晋川，起步比较高，有些看不上个体户：“老板，他们要的量很少的，一次可能就要几百个零件，甚至几十个、十几个都有可能。”
“几百个还好说，就算单价低，也能做一做，十几个，做出来也赚不了几毛钱。”
现在什么东西都便宜，一个零件可能就一两毛，三五毛，十个也就几块，一百个也就几十块钱，利润就算有百分之二三十，甚至百分之五十，一个订单赚几块、几十块，在宋小罗看来，真不值。
但对于一些规模很小，像宁晋川一样，用铁匠铺起家的五金加工厂来说，其实也不错，一个单赚几块、几十块，那不比一般上班的人赚得多？
现在大多数个体户规模都不大，少个混个温饱，一个月赚几十，做得一般的，一个月赚几百，一年收入也有一万左右，放八十年代还不妥妥的富人？比起后来那种几十个人加工厂，一年赚几十万的小老板还要爽。
后来赚几十万难度要低很多，毕竟市场自由，规模大。
现在规模小，监管多，信息不发达，普通人找破脑袋也找不到正确门路，能找到门路的都是机灵、胆大的。
宁晋川自然知道这一些：“没关系，他们的规模没起来，过两年，他们的规模起来了，订单也就大了。”
“看长远一点，我们现在不能全指望国营厂的订单和我们自己生产产品售卖，我们得多路开花才行，要不然容易被掐死。”
“而且你手下那些人，也要一点实习的机会，直接让他们去跟国营厂对接，他们的能力，你也不放心。”
“去找个体户谈，谈崩了，也无伤大雅，你回头再去找，还是有机会谈成的。”
“国营厂得罪了管理，再去谈机会就很小了。”
宁晋川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帮马春香上位了，马春香以后就不会跟自己竞争吗？
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得提前做准备。
国营厂绝对不会去做个体户的订单，个体户的订单太小，他们看不上。
宁晋川在个体户之中，恰好是翘楚，现在他的设备、工人、技术，一般的个体户很难拥有。
不算国营厂和集体企业，放眼全市的五金类同行，宁晋川很有可能就是第一。
只要把大量个体户的订单抓到手，自己就算失去了国营厂订单，也失去了商品市场，也能赚钱，大不了少赚点。
做事，总得把最坏的结果算上。
宋小罗觉得宁晋川说的有道理：“那我明天就让他们去找个体户谈谈，看看能不能接到一些单子，不过这个价格，要老张那边给个底价。”
宁晋川点头：“你去和老张去谈，看看大概有哪些配件是那些私人小厂子需要的，按照不同质量，做一个不同的报价出来。”
宋小罗应着。
宁晋川又问宁红光：“红光，你刷广告，最近怎么样？”
宁红光立刻说道：“一切还比较顺利，大部分人还是很乐意接受我们报价的，反正刷墙上又不影响他们住。”
“就是有些地方，我们前脚刚刷了，后脚计划生育的就来刷，把我们广告盖了半截。”
宁晋川倒是没想到这种情况，轻轻一笑：“没事，这种事情就别去计较了。”
实际上，计较也计较不过。
人家能管你打广告？搞不好就给你戴一顶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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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六月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