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长身玉立,身着一袭玄色帝袍,头戴九帘冕旒,似是刚罢朝归来的打扮。
那玉珠轻轻晃动着,叫人瞧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留了那双禁而欲的唇,完全暴露在花懿欢的视线之中。
花懿欢这才发现,生得这样一张清冷至极的容颜,偏生那唇,唇峰之下,唇珠微微显露,透着几分欲。
她无端的想,这样一张嘴巴,不知道亲吻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大内侍弯腰将那门神图捡起,恭敬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许是黏胶没粘好,老奴拿下去,让人再粘粘。”
一直未出声的谢衍忽然道,“不必了,将另一张,也给揭掉吧。”
高徐愣了愣,“啊?”
他说罢,独自走进内殿,高徐只得照他的意思,将另一张怒目圆睁的门神图,也给揭下来。
花懿欢跟着进内殿时候,谢衍已经在案几前站定,他手执苍毫,落笔习字,花懿欢不太懂书法,但眼观下来,还是能欣赏到几分的。
她刚想凑过去近看,忽然冷不丁瞥见,在书柜的角落里,藏着一只大老鼠。
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花懿欢修为高深,打遍九重天无敌手,实则——
怕老鼠。
怕得厉害。
她的原身是一株花,早在还未修成的时候,曾被一只老鼠啃过叶子,因此心中留下了不浅的阴影。
好在九重天没有老鼠,她这个弱点,也没人知道。
如今乍然瞧见这“老朋友”,花懿欢汗毛倒竖,不管不顾地要往谢衍身上蹦。
谢衍丢下笔,侧身躲了一下。
花懿欢扑了个空,差点撞到桌子上。
因着谢衍退后的动作,惊得角落里那只大老鼠,忙不迭溜走了。
一直密切注意老鼠一举一动的花懿欢,瞧着老鼠走了,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被谢衍扔在案几上的毛笔,骨碌碌地摔到了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动。
花懿欢被这响动惊得回了神,谢衍弯腰将那毛笔拾起,面色如常。
花懿欢望着他的动作,微微眯起眼,“你竟然能看见我?”
谢衍闻言,动作稍顿了一瞬,他将毛笔慢慢地搁到笔架上,倏尔笑了一声,“哎,被发现了。”
被,被发现了……
怎么,他还有点遗憾是吗?
花懿欢不由想起雾灵山下,他遥遥望过来的那一眼。
难怪她有那样的错觉,那哪里是她的错觉,是他本来就能看见她。
花懿欢随即也反应过来,为何在山脚下,他没救她,反而救了别人,原来早就识破了她的花招。
即使知道了这样的真相,花懿欢还是忍不住怪道,“在山道上,你怎么不救我?”
谢衍道,“救了,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缠上来的名头?”
花懿欢哑口无言,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她的视线顿在那张牙舞爪的脏污墨迹上,问他,“殿门上那门神图,是给我准备的?”
谢衍倒坦荡,也不掩饰,“嗯”了一声。
他自小便能瞧见常人瞧不见的东西。
外出时候,也不是没被女妖跟过,只是这皇城之中,帝王之气威压,一旦进来,那威压便会令妖怪自动放弃。
但这次,这女妖竟能跟着进皇城。
既然他能看见自己,花懿欢也不装了,索性省点力气,显出了原身,她忍不住嘀咕着,“门神可不是画得越丑,就会越厉害的。”
呵,好生张狂的女妖啊。
见他既不害怕,也不意外,花懿欢还是决定走走流程,“你怎么不好奇,我跟着你干什么?”
谢衍起初没说话,瞧见花懿欢瞪着他,无奈配合道,“所以,是为什么?”
花懿欢很满意他的反应,“我是来报恩的。”
“报你上辈子救我的恩。”
花懿欢严谨地补充道。
谢衍静默了,虽明知她说得多半是假话,但上辈子的事,谁能知晓。
花懿欢就知道,这话滴水不漏,他没法反驳。
正当她得意之时,忽然听他道,“看来你报恩的心,不太急切。”
上辈子的恩,换到这辈子才来报。
“那你不如,等我下辈子再来吧。”
他的语气真诚极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辈子别来打扰我。
花懿欢嫣然一笑:
“那不成,我们这一行有规矩,恩情不能拖欠两世。”
嗯,那确实还挺叫人遗憾的。
花懿欢说完,顺势抬手一挥,方才那张纸上的墨水污迹,立刻消失不见。
她扬起下巴瞧着谢衍,似乎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谢衍如她所愿赞道,“委实是个好功夫。”
花懿欢还没来得及得意,只听他又道,“有这样的好功夫,不若将我这大殿轩梁上的灰,唔……还有书柜顶上的,屋檐下的,也一并弄干净罢。”
花懿欢,“???”
这哪有这样使唤人的?
她不干。
谢衍只是说说,也没当真,他抬手自书柜上取下一个长木盒子,盒子打开之后,里头躺着一幅宽约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