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寒山这么个算是生机勃勃和蔼可亲的地方,还是没能将苏宿的性子彻底扭转过来,这位山上掌律,即便是成了掌律,却还是依旧吊儿郎当,好似少年,永远也长不大,他这个样子,让原本对他寄予厚望的谢宝山也只能叹气,原本以为这小子在见识过那么些事情之后,肯定是要变得不一样了,至少在练剑上,肯定会多下些功夫,但谁能想到,这位年轻剑修,即便修为一直都在攀升,可依旧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只是这些日子,这位寒山掌律却罕见的变得认真严肃起来,其实缘由谁都知道,这是因为那位年轻掌教的离去,而且离去便离去了,还是有很大的可能,那位年轻剑仙不会再回来了。
想到这一点的寒山弟子们,也都十分难受,毕竟那位年轻掌教,已然是仙朝之主,是他们这群人最钦佩的那个人,如今说走便走,说不回来便不回来,谁能轻易接受?
作为苏宿最看好的后辈,这些日子王林好几次前往苏宿住所,不过也只是远远看见那位形单影只的掌律师叔后,便驻足不前,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又去惊扰那位掌律,不过这一日,王林照常的来到那边,看了几眼正要离开的时候,苏宿便已经转头,看了这边一眼,没好气道:“滚过来。”
听着这熟悉的语气,王林有些惊喜,很快便来到那边台阶,见苏宿拍了拍身侧,他也就不客气一屁股的坐下,两人同坐在台阶上,还没等王林开口,苏宿便从身边拿出两壶酒,递给王林一壶。
而后不等说话,天公便不作美的下起雨来。
也不是什么大雨,只是滴滴答答的,听着让人觉着很烦。
抬头看了看,苏宿问道:“咋个办?”
好些年头没有说古蜀地的方言了,苏宿都有些愣神。
那是自己年幼时候的家乡,可自从离开家乡去归剑阁练剑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如今的苏宿看样貌倒还是个年轻人,但实际上已经早就过了百岁,若是不修行,只怕是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即便还活着,他也肯定是老人了。
老人嘛,总是满眼都是过去的。
王林听着掌律师叔开口,聪慧的他很快便明白苏宿的意思,他一怔,有些犹豫,然后才小心翼翼说道:“如今寒山应当可以应对时局了。”
天玄山早已经成为了一场过去,即便那个幸存的少年至今都没有寻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至于世间别的修行宗门,对于寒山,也不会有什么威胁,即便是如今会因为顾泯的死去,而导致才建立起来的仙朝瞬间崩溃,但寒山依旧会是这个世间最有分量的宗门之一。
苏宿瞟了王林一眼,喝了口酒,明显不是太满意。
王林觉察到了苏宿的情绪,也喝了口酒,有些委屈道:“这种事情,应当掌教自己来处理,他却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师叔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苏宿笑道:“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觉着他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该这么意气用事?”
王林沉默下去,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想了想,这位在这一代里算是佼佼者的寒山弟子还是开口说道:“掌教毕竟是掌教,又是真正的仙朝之主,一界安危都在掌教身上,掌教不该这样的。”
说到这里,王林有些不太好继续开口了
苏宿笑了笑,点破道:“为了两个女子,在你眼里,是有些不值得的。”
虽然这样的想法,他这个寒山弟子不该有,但既然苏宿已经点破,那么王林也没有任何的犹豫,说道:“是这样的。”
苏宿摇头道:“你要是这么想,其实便是完全不懂小顾了,当初在战场上,他说不愿意牺牲自己,后来又拒绝牺牲那些女子,你以为是什么缘由?”
“应当不能和现在比较吧?”
当初的那些女子,可不仅是一两个女子,而是整个世间,绝大部分的修行者的那些亲属,数量庞大。
在王林看来,这不是一回事。
苏宿继续自顾自说道:“你在意的是多少的问题,可在小顾看来,是对错的问题。”
苏宿拍了拍王林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你们啊,不知道是谁告诉你们的,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诚然,其实这样的事情没有多大的错误,若是真要抉择,想来大部人还是会选择大局,这样选了,即便是牺牲了一两个人,好像也说得过去,至少在天下人的眼中,这样是没错的,但这个世上啊,总有那么些人,想的不一样,比如那位楼真人,也比如小顾。”
提及楼真人,王林自然便想起了整个世间如今都知道的那件旧事。
当初自家掌教的生死,其实全然在楼真人点头和摇头之间,他若是点头,那么也不会有之后的那些故事了。
“摇头容易,点头却难。”苏宿吐出一口浊气,一双眼睛里情绪复杂,“楼真人当初的选择,很多祀山的修行者也不理解,但不管有多少人不理解,都无法反驳那是正确的抉择。”
“抛开所谓的大局或是别的什么,做出这么一个抉择,不管是谁来说,都无法说它是错误的,或许有人会觉得楼真人做得不好,但却不能说他错。所谓牺牲一个人便可以换所有人活,这本就是错误的,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