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的冬夜,寒风刺骨。
但叔侄二人各自夹着烟,都站得挺拔。
商锦康依然处在一个中年男人依然魅力十足的年纪,岁月和财富带给他无人能比的气场。
商锦康吐出一口青烟,“你真是个情种。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
商遇城淡嘲,“总不至于是随了您。”
商锦康只作不闻,洞悉道,“一年前那次,我竟然被你骗过去了。”
一年多以前,商锦康发现了商遇城和梁矜上的牵扯。
他把一叠资料扔在商遇城面前,告诉他这个“梁矜上”是劳改犯方信鸥的女儿。
商遇城表现得就像是第一次听说梁矜上的身世,轻视、不屑一顾。
“送上门的只是玩玩,不可能娶她做商太太。”
他的表现无懈可击,完全看不出他知道“梁矜上”跟陆柔的关系。
没过多久,商遇城就和梁矜上断了个干净,接受与宫雪苑的联姻安排。
商锦康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时隔大半年,商遇城重新跟梁矜上走到了一起。
虽然这次商遇城没有再把梁矜上往商家人面前带。但是——
“前几天让人查了查这丫头,发现她现在名下那套房子,上一任户主是你,我才重视起来。”商锦康摇头笑叹,“当年你要是直接买了方家的房子,也瞒不了我这么多年。你倒知道先去外面转一手,再倒腾到自己手里。你那时还在斯坦福读大学,难为你花这么多心思……”
商遇城一直沉默地听着,没开口。
商锦康话锋一转,“……所以你那次瞒着所有人回国,还带了一身伤,就是为了处理房子的事?”
商遇城:“嗯。”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他那次回国,是收到了陆柔去世的消息,回来处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顺带手救了梁矜上。
只不过这件事,商锦康就算调查得再仔细,也绝对查不到——宫家为了给宫雪苑遮丑,早把所有痕迹都扫除干净了。
商锦康高深莫测地笑了,“你觉得我会信吗?……阿城,我也不瞒你,这些年我私底下一直在找我和阿柔的孩子。凭我的手段,除非ta被人绑着石头扔到外海了,不然不至于找不到——是被你藏起来了吧?”
商遇城目光深静地对上他,“三叔太看得起我了,您也说了我那时候只不过是个学生。再说……那是你的孩子,我把她藏起来干什么?”
商锦康锋锐地扫他一眼,“是因为你知道我要对ta做什么吧?”
“你要对她做什么?”商遇城挑了挑眉,微诧,“难道你找她不是为了用余生好好弥补那个孩子,以告慰陆阿姨的在天之灵吗?”
商锦康听出了商遇城的刻薄之意,冷笑数声,“我快要找到ta了,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
商遇城与商锦康分开后,给楼旷打电话,问医院那边的情况。
“方先生已经做完手术,被送进了icu。郝专家说手术很成功,只要扛过今晚就渡过危险期了。”
icu家属是不能陪护的,商遇城问他们是不是还在医院,他过去接人。
“……我们不在医院。”楼旷犹豫了一会儿,报出一个酒吧的名字。
商遇城到了酒吧。
楼旷守在外面,先给商遇城来了一支预防针,“老板,梁小姐她找到了乐家二小姐,她们……查了监控。”
商遇城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知道,从商锦康出现在梁矜上面前的那天开始,陆柔的死亡真相就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梁矜上不傻。
以商锦康的身份,如果她只是一个令他不满意的“侄媳妇”,要拿捏梁矜上的方法太多了。
压根不必亲自出面那么多次,就为了拆散一段感情。
他每次出现在梁矜上面前,都带着一份强烈的憎恶。
梁矜上总会有觉得蹊跷的那天。
草灰蛇线,只要有她冒出一点怀疑的苗头,顺着查下去就能查出很多事。
商遇城也没打算让她做个一辈子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
但他没想到,梁矜上在这样极度伤心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想到去查一下病房外的监控。
实在不能因为她最近消沉羸弱的模样,就小瞧了她。
商遇城进了酒吧,很快在卡座找到了梁矜上。
她不是一个人,乐泉和郑爵都陪着他。
但还有一个商遇城想不到的人。
酒吧里太吵,乐泉对尚一鸣扯着嗓子喊,“梁矜上不会跟你单独出去谈的。我跟你也当过这么久的同事,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尚一鸣却死活不肯说明来意。
今晚,他从在酒吧偶遇到梁矜上几人,就一直赖在她身边,试图说服她单独跟他出去“聊聊”。
当然是想聊那个视频的事。
尚一鸣最近天天生活在煎熬中,人都熬瘦了。
谁让他手里攥着个烫手山芋一样的视频,却总找不到机会“变现”呢?
先是看到南意被逼跳楼,他生怕谈不成交易,把自己的小命都给商遇城填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