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在镜子前卸口红,身后传来“咔嚓”的锁门声,随后洗手间的灯被人按灭了。
只剩下镜前灯还亮着。
梁矜上抬头,整个黑暗的背景里,只能从镜子里看到她和商遇城。
她将指间的湿巾抛开,展颜一笑,说不出的风情万千。
继而扭过身子,背倚洗手台,“你都不出声的,吓我一跳。”
随着她的动作,宽大的衬衫从她肩上滑落,露出半边清凉漂亮的锁骨,商遇城的目光随之而动。
半晌后,他才开口,“我来要回我的东西。”
“要我么?”梁矜上第一反应是他介意自己与晁荆玉的亲密,不自觉露出一个又软又乖的表情,“我跟晁医生的关系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
商遇城不冷不热地打断她,“不必解释,没兴趣听。”
凭他跟晁荆玉二十来年的交情,他连猜都不必猜,也知道那个风流浪子看不上她。
梁矜上的笑容顿消,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幽怨。
商遇城只作不见,走上前两步,高大的身子迫在她身前。
他直接抬手伸向她颈间那根红线,一捞,将一枚碧绿色的玉石从她胸前的衣服里拽出来。
那色泽水头,一眼就知绝非凡品。
梁矜上想都没想就按住了商遇城的手,恰好把他的手压在了某个部位,但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只修长有力的手,对这个位置熟门熟路的,不知道光顾过多少回了,她当务之急是制止他取走自己的玉。
“商先生,你要做什么?”
商遇城冷冷哼笑,“我说了,要取回自己的东西。”
“这块玉你已经送给我了。”梁矜上不肯。
他不耐地皱起眉,“你总不至于想拿去卖了换钱。”
梁矜上没反驳。
她还真这么想过。
如果有一天,梁西洲的残疾有治愈希望,不管再多钱她也一定要试一试。
这是她欠他的。
商遇城嘲弄道:“你打错算盘了,全锦城就算有几个能出得起钱的,也没有人敢买它。”
梁矜上知道商遇城的东西必然值钱,但是在看到商傲儿手里那块一模一样的玉石之前,不知道它那么意义重大。
商傲儿那一块是她父母亡故后传下来的。
用她的话说就是哪怕商家立时破产,卖了玉也能供她锦衣玉食到下辈子。
最重要的是,她话里透露出来,这两块玉是“传家宝”式的珍品,一代传给下一代的。
大半年前商遇城把自己的玉给了梁矜上,现在却又要回去,让她经不住猜测:
“你要这块玉,是送给宫雪苑吗?”
还是宫雪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商遇城漠然看她,显然是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梁矜上把他的手合在自己的双手之间,小声道:“商先生,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他轻蔑讽刺,“不娶她,娶你?”
“我知道自己不配。”梁矜上垂下眼睫,他那句“劳改犯的女儿还想做商太太”言犹在耳,她永远不会忘记,“但是宫雪苑她不是好人,我真的不想看你被她欺骗。”
她眼底含着薄薄的一层泪——是在为当年那对陨落在最美年纪的年轻恋人感到悲戚——这副样子令她看上去哀婉而深情,没有男人会不为之动容。
无论如何,不能让宫雪苑嫁给商遇城!
宫家千金这层身份已经让她肆意妄为,如果她再得到商家的庇护,那梁矜上永远不可能再损害到她一分一毫。
“我要娶好人做什么?当菩萨供起来?”商遇城嗤笑。
他对商太太的标准只有两条:家世高、长得好。
而在这两个条件圈出来的靶子上,宫雪苑无疑处在那个10环的位置。
舍她其谁。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两人同时静下来。
门外晁星河问道:“姐姐,你在里面吗?”
是找她的。
梁矜上清了清嗓子,“我在换衣服,怎么了?”
“没事,想问问你下午茶,慕斯蛋糕喜欢蓝莓还是芒果口味?另外喝点什么?”
梁矜上随口回了他,门外安静下来。
门里的对话被打断后,一时也没人说话。
梁矜上仰头看商遇城没有表情的脸,不管是冲这张脸还是他们在那方面的契合度,她跟他睡都不吃亏,甚至是血赚的。
她没有骨头似的靠进他怀里,双手吊着他的脖子,声音清纯中带着几分勾人,“遇城,我后悔了,你能不能让我回到你身边?”
她叫出许久没叫的称呼,为了掩饰滞涩,不等他回话就垫脚去够他的唇,可惜被商遇城偏头躲过。
梁矜上心底略微烦躁,她从前喜欢他,什么肉麻话都能自然地说出来,商遇城也照单全收。
如今为了曲意逢迎而姿态这么做作,她自己都觉得恶心。也难怪商遇城一直对她弃如敝屣。
几分钟后,门再一次被敲响,这次是一道女声,“遇城,你在里面吗?”
听到宫雪苑的声音,她更添几分烦躁。
她的额头蹭在商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