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浩正在回想车子的主人,忽地,就扫到了从看守所走出的那人,盛又庭。
盛又庭身上的西装满是皱子,头发也有些凌乱,而表情更是迷蒙,精神不振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他朝黑色卡宴看了眼,也不知道有没看见宁浩,转过身,坐进车,路虎调转了头,很快从黑色卡宴旁边擦过去。
宁浩转过脸,见薄南辞眼底满是阴翳,他赶紧又把脸转过去,正襟危坐在驾座上,不敢乱动。
车子里,气氛越发凝重,让人窒息。
砰!
车门甩上的声音传来,宁浩身体震了震,见薄南辞已下车,大步往看守所门口而去。
宁浩拍了拍胸脯,悻悻然跟着下车,他也不敢进去,就只能倚在车子上,极有耐性地等着,心口像有雷鼓在敲,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当猝卒对沈襄说,有人来探望她时,她问猝卒是谁。
猝卒没回答她,只说她见了就知道。
沈襄心里七上八下。
抬头,果然就看到了长桌另一端薄南辞端坐的身影,低垂着头,指尖把玩着打火机,神色看不出喜怒,即便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也并没有抬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冗长的沉默后,毕竟时间有限,沈襄还是艰涩开口:
“穆穆……还好吗?”
薄南辞没有回答。
像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沈襄心里有些凉,她绞紧的十指,凸起的指尖,泛出丝莹白。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
说着,沈襄就要转身离开。
“蓝婉月,你杀的?”
身后飘来的男人声线,暗哑低沉,像是被沙子磨过。
沈襄身子晃了晃,她平稳着自己的呼吸,闭了闭眼,答:
“不是。”
又是一阵沉默,沈襄似乎听到了他起身的声音,随即,响亮的脚步声传来,松寒香染了烟味,立刻就鼻斥在她鼻尖,沈襄抬头,落入她眼帘的是薄南辞英挺的眉眼,精致轮廓满是冷骜与戾气。
“沈襄,她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她有活着的权利,你怎么能……那么狠?”
他相信蓝婉月是她杀的?
明知道他会相信,可呆在监狱的沈襄,一直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期待着……
原来,她就是异想天开。
被人冤枉,尤其被最爱的男人冤枉,沈襄的心,像是忽地被人拿刀子蓦地划成两半,疼得她身子都跟着晃了晃,沈襄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你说我杀了她?有证据吗?”
沈襄问。
语气极平淡,像是在问今天是阴还是晴。
薄南辞没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她,就是这样的目光,让沈襄彻底心碎,终于,她不再隐忍,彻底爆发:
“是的,我恨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沈襄垂下脸,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如果是我做的,我没必要争辩,要杀要剐,只要你薄南辞一句话,反正,这辈子,我就这样了。”
脑子里划过穆穆流鼻涕,哭着的脸蛋,她明明身在监狱,而耳边却不时萦绕着孩子的哭声。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揪心痛苦,除了想念,似乎并不能做任何事。为了穆穆,沈襄必须争取,她抬起泪雾雾的眼睛,对上薄南辞霜雪笼罩的脸,她颤着声,腔调不稳:
“薄南辞,请相信我,我没有杀她。”
看着沈襄梨花带泪的脸,女人唇瓣的蕊白,脸色的憔悴,让薄南辞心口丝丝钝痛袭来,他伸手将她揽进了怀,下巴磨娑着她的额头,叹了口气:
“不论如何,我会让你出去。”
沈襄紧崩的心弦终于松懈,只是,在听到他下一句话时,沈襄眸色一惊,脸色白到没一丝血色,怔愣后,她猛地就推开了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出去后,他就把穆穆夺走么?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不要出去。
薄南辞没想到沈襄会推自己,身体趄趔两步,他狼狈站稳身体,扫向沈襄的目光冷得没边。
沈襄咬牙:
“薄南辞,我绝不把穆穆给你。”
说完,她毫不犹豫就扭头进去了。
沈襄发誓不让薄南辞捞自己,可当有人告知她,她可以出去的时候,她还是心花怒放,只为想早一点见到穆穆,她刚从猝卒手里接过手机,立刻就给李妈打电话。
李妈接到她电话,高兴极了,只是,当沈襄问穆穆时,李妈支支吾吾才说,薄南辞早上告诉她,让李妈不准跟沈襄开门,而此后,李妈的工资由薄南辞支付。
沈襄听了,很久没说话,只感觉四面八方忽地袭来一缕寒风,冷得她打了个摆子,直到李妈焦急呼喊了她两声,她唇际才免强扯出一丝笑痕:
“没事,李妈,你就暂时带着穆穆,薄南辞不会亏待你的。”
见不到穆穆,沈襄忍着思念,也不打算去香水苑,因为她知道没用,这世上,恐怕只有她沈襄才知道薄南辞有多冷血无情。
她回了趟沈宅后,晚上去了富丽堂皇,盛又庭听说她出狱了,便跟她打电话,知道她在酒吧,盛又庭马不停蹄就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