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就是骨髓移植,但骨髓不论配型还是金额,时间太久耗费巨大,令妻恐怕拖不起,上次抢救,你也看到了。”医生说。
江鸿没说话。
过了须臾,医生再度开口:“全身性器官衰竭,再按胸腔就要塌陷了。”
话里话外,意思明显。
安安静静让她走,还能体面的保留全尸。
江何站在门外偷听,几乎是瞬霎瘫在地上,手脚发麻,耳边嗡嗡作响,像两辆轿车相撞摩擦呲出的洪响,悲痛快要漫溢出来。
她捂着脸,尽量不发出哭声,脸颊微红地方还有些热,可那一连串的泪水,越涌越多,渐顺着指缝往外跑,一滴,又一滴,饱满的砸在风衣外套上。
首都的秋季大多是清冷和细雨,窗外的暮色适浓,黑压压一片下起了小雨,啪嗒啪嗒地砸在窗上,护士闻声将窗户关了起来,隔绝了外面的生活气。
窗内灯火明亮,机器传出的声音很聒耳。
窗外狂风肆虐着璀璨的高楼,高楼里的主人纸醉金迷。
季茨林换好白大褂来到重症室,值班护士看见他打了声招呼。
“季医生今天不是你值班啊?”
现在是晚上11点35分,护士很诧异。
“病人有点问题,来看看。”季茨林说着就往护士站靠,“11床患者情况怎么样?”
“陈主任已经在抢救室了,估计是悬。”
冷色灯光下,季茨林微抿着薄唇,气压低不可闻,一手翻着资料。
护士有点发怵,这副模样不似平常那样温良儒雅,倒如寒梅一般淡漠。
仿佛是两个人。
“科室有暖手宝么?”季茨林将资料递给她,眼眸淡如清水。
“有,我去给你拿。”护士也没问他要多少,索性将一大包都拿给了他。
“谢了。”
……
他撕开两个包装握在手里,站在走廊门前犹豫了会,推门进去,隐约看见长廊尽头有一个人坐在地上,哭声此起彼伏。
声音很小,但走廊安静的过分,将细微的哭声放大。
季茨林闻声走过去,随之而来的手机震动声充满整个走廊。
江何瞥了眼,眼底的悲伤更浓郁了些。
她没挂断,就放任手机在地上震动。
季茨林走到她身前,心里像被针刺了下,不是滋味。
“怎么不接?”季茨林蹲下身子,余光扫到屏幕的来电显示,将手中的暖手宝塞给她,“地上凉。”
屏幕上备注着:李巾凡。
江何顾不上这些,只觉得身子骨有千万只蚂蝗嗜血,钻心地疼。
季茨林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的女孩,心里五味杂陈,她每哭一下,他的心里就颤一下。
他不知道错开的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样难过。
在这一刹,季茨林有些后悔当年的决定。
还在哭着。
江何突然抱住他,也不在意眼前的人是男是女,是否愿意,鼻涕眼泪混在一起,通通倾泻给他。
季茨林身子僵住,久违的拥抱,手还悬在半空,怀里的人低低呜咽,他的手顺势放松,轻拍着她瘦弱的脊背,像是安慰。
江何的眼泪潺潺淌下来,蔓延至他整片胸膛,隔着衣服,季茨林真切地感受到那片被浸湿的地方,如同滚烫的熔浆灼烧着。
“对不起。”季茨林眼眶湿润发红,极小声地说。
对不起,没能救活你母亲。
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哭声将这句歉意覆盖,怀里的人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