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方的路上狭隘阴暗,有风沙遮挡,却任谁都能看清那浓重的玄色,虽然面容模糊,可那脸上却有着遮掩不住的一抹血色,一见,王莺心中即了然那是什么人,可也正是因为了然,才不敢轻举妄动,毕竟……
那道身影越走越近,也越发清晰,眨眼间,地上的影子已如墨色般浓厚,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个影子极其深邃,看一眼就似是要被吸进去。
王莺不敢大意,紧盯着他,咬住了嘴唇,渗出颗颗血珠,整个人都是惨白的,唯独嘴上一抹艳红,看起来好不怪异,她呼吸越发紧促,以至于肺中氧气短缺。
而就在这时,她神情一顿,不久前的饥饿感竟又回到腹中,似乎是在提示着她权限已到,再无法蹦跶,奖励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不是提示,是威胁,来自于山神的威胁。
而那人走到一定距离后,却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歪头盯着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似是打量一般,他没说话,王莺也不敢开口,唯恐引来祸端,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内心无比煎熬,如同被架在烈火上烤。
“婶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温和的声音率先打破了这片宁静,令脚边的鸟拍拍翅膀飞走了,这句话并不含恶意,有的只有天真与疑惑不解,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的。
王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那块肉飞走,心中未勉有不舍,听到他说话,明显愣住了,表情错愕、扭曲起来,想笑又不敢笑,鼻子一抽一抽的,只得暴露了她困惑的神情,
可困惑中又夹杂着一丝同情与怜悯,迟疑了一秒,像是认为自己不该对眼前人有同情之心,有便是罪过,硬生生的把这个情绪压了下去……
而随着她面容的不断变化,直至一个点上,看起来颇有种开明的感觉。
但感觉终究是感觉,开明倒算不上,只能说略有了解,至于之前的笑的做法,也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而感到滑稽罢了。
纵然身体极为不适,可鉴于自己跟前这人的来历不明,且很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王莺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去寻安稳之地。
她是认识这个人的,日日守在山神庙前,卯时初便起来打扫落叶,而后又细细的擦干净山神像,尽管上面并没有什么灰尘。
这本是正常的,可以将他所做的事理解为忠实的信徒,向往神明。王莺今年三十有八,从三岁记事起,每月去祭拜神像时,都能看见这个少年,当时的他也是一身玄色衣袍,总是倚在侧面的墙上,抱着扫帚,将头低着,神色不明。
她也好奇的问过母亲,母亲却只是皱着眉,让她离他远些,切不可招惹。
但诡异的是,曾经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经过三十多年岁月的雕刻与打磨,面容依旧,常常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
曾经有人为了寻求长生的法子,不惜堵上性命,壮着胆子去问,可都是无功而返,对于这件事情,人们有两种说法:一是表示可以理解,这个少年来历不明,指不定和山神能有点关系,且这毕竟是长生的法子,怎能随便告诉外人?
二是斥责这个少年的自私,夏临村世世代代供奉山神,既然同为山神的信徒,自当将这种好法子分享给大家,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不管说法如何,对于山神的威信是只增不减,一些人也想着效仿那位少年,以求得长生之法。
“婶子?”我是应该这么叫你吧?
不能称之为少年的少年歪头笑着,半张脸掩在阴影之中,眼睛微眯,墨发用深色的布条绑起,苍白的脸上那抹鲜血尤为明显,他面露厌恶之色,用衣尾的布料慢条斯理的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