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到永和宫的时候,天色刚刚变暗,他身形绷得笔直,面无表情地带着人找上门,没多久就被带到了德妃面前。
德妃见到胤禛的瞬间,也没多想,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可等她看到他身后的两个嬷嬷时,表情一怔,随后一脸震怒地道:“老四,你这是要干什么!”
胤禛一脸淡漠地看了德妃一眼道:“年氏年轻虽轻,不过有佟额娘身边的老人儿伺候,定然妥当,这两个嬷嬷就不必了。”
德妃一脸诧异地看向胤禛,眼里满是震惊地说道:“老四你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开口闭口佟额娘,那你置本宫于何地!”
“难道佟额娘没有养过儿子,还是说额娘不敢面对佟额娘。”
“放肆!”德妃见胤禛一脸不以为忤的模样,眉头皱得死紧,脸上满是寒霜地大声道:“本宫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本宫警告你,你的亲生额娘是本宫,本宫一日在,你就得敬着本宫一天!”
“别说本宫只是让年氏进宫,就是让年氏跪到死,她也得老老实实地受着。”
胤禛冷眼看着平日里总是摆着一副娴静优雅的德妃犹如泼妇一般对着自己大声吼叫,语气淡漠地道:“那就让太后来评评理!”
德妃怒声道:“你这是忤逆不孝!”
胤禛面无表情,根本不受影响:“是不是忤逆不孝,等皇阿玛回京,自有分晓。”
德妃听了胤禛的话,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竟然敢威胁她!
旁边的秦嬷嬷看着剑拔弩张的母子俩,一脸着急地道:“王爷,娘娘也是一番好意,还请王爷不要误会娘娘。”
胤禛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秦嬷嬷,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随后一脸讥诮地道:“是不是好意,爷有没有误会,你们心知肚明。人,爷送回来了,是非对错等皇阿玛回京,爷亲自请罪。”
胤禛说完之后,转身欲走,德妃哪肯如他的愿,抬手就把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见胤禛躲过,很是不甘地道:“请罪!本宫看你是翅膀硬了,就不把本宫这个亲生额娘放在眼里了!”
关嬷嬷看着胤禛脸上的寒意,心中一颤,看向德妃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隐忧。
胤禛冷冷地扫了德妃一眼,虽然心中早就厌了她,可也知道他再不满德妃,也不能对她动手,所以他冷声道:“是与不是,皇阿玛自有定夺,至于年氏和两个孩子,就不劳母妃操心了。”
丢下这句话,胤禛没再逗留,也不管德妃是何反应,丢下两个嬷嬷,带着苏培盛出了正殿,快速消失在了永和宫。
等德妃冲出来的时候,早已没了胤禛的人影,倒是这动静引得不少人张望。
德妃赐人,本就引得后院议论纷纷,还不待众人消化这消息,胤禛直接退还德妃赐下的两个嬷嬷的消息又闹得沸沸扬扬。
后院众人见状,那是又妒又羡,恨不能以身待之。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都以为年素心已经够得宠了,又有子有女,可以说是活成了他们想象中的样子,而现在又来了一出类似于‘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把戏,那滋味,估计比打翻调味瓶还来得复杂。
胤禛是谁,是雍亲王府的主人,是他们的丈夫,亦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进府多年,不说最明白他的心思,最起码了解他的行事风格。
他行事可从不冒进,做事更是无比周全,他们进府这么多年,除开大阿哥病逝那会儿,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冒进又冲动的胤禛,可是这一次,他却毫无顾及只为她一人。
如果说这就是被偏爱和被冷落的区别,他们定会拼命阻止年素心入府,可偏偏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眼瞧着乌拉那拉氏与年素心之间好似势均力敌,双方之间堪称劲敌,就这样乌拉那拉氏都没能占到半点便宜,换上他们,强行对抗,不过是自找没趣。
谁都不想当那个先烂的椽子,毕竟身为福晋的乌拉那拉氏都被泼了一脸茶水,换上他们,怕是这巴掌要直接甩到脸上来。
他们谁都看得出来,胤禛对年素心是动了真心,以往他们以为的宠爱从今天这件事可以看出,那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真正让他们开眼的,估计是从今天才开始展现。
上林苑里,年素心一边逗儿子女儿玩,一边拿眼角的余光偷瞄正倚在引枕上看书的胤禛,耳边传来小孩子特有的小奶音,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报仇这种事她自己会做,但这并不妨碍她告状,原先她只不过是想借机巩固胤禛对德妃的排斥和反感,以免半途被所谓的亲情所感,然后放下屠刀,立成孝子,却没想到胤禛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当场就把人退还给了德妃。
这干净利落的作事风格还真该死的合她心意。
上辈子她最讨厌的不是胤禛的淡漠,而是胤禛的不果断。别看外人给他的评价都是铁血手段啥啥啥的,事实上胤禛行事很是拖沓,该断不断,以至于付出良多,却半点不讨好,最终他活成了笑话,身边的人也没几个有好下场。
现在这样正好,不强求得不到的,也不挽留该了断的,这是对人负责,也是对己负责。
胤禛从书上挪开视线,发现年素心偷瞄的举动,似笑非笑道:“看什么,在爷面前,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