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打了一针抗生素,药性上来靠着沙发睡着了,旁边那猫崽子,喜提新名的白猫被裴临掐头去尾,亲切的称呼为鲶鱼。
美其名曰贱名好养活,可怜一个猫科,叫了个自己食物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楼道里都安安静静的,鲶鱼舔了舔爪,直接跳到戚白旁边卧下了。
戚白很少能在不做梦的情况下睡到天亮,如果真要找出什么科学依据,那大概是他心理医生说的,梦是人大脑皮层深处的意识,之所以做梦,只是他在对自己做心理暗示。
五年前,裴临妈妈跟随本市的医疗团队去新加坡考察,新加坡有个医学界颇负盛名的学术研讨论坛,再加上他们正好有一批订购的医疗器械面临交付,所以乘坐了能提供特殊器械运输的航班。
他们那家客机原本应该从香港转飞内陆,不巧遇到了极端天气,所以临时更改为从广西的一个小机场经停,再转回本市。
广西的小机场建立时间较早,起初是个军民合用的机场,只对两个特定的航空公司开放,后来因为政府从新规划,把民用部分分离,又过几年,军用功能也跟着移交,只留下了紧急迫降和特殊物品运输这两个功能。
那起事故就发生在距离机场不到10公里的一个水泥楼里,戚白一直忘不了裴临冲进现场时的那个眼神。
戚白之所以怀疑这案子是冲裴临,也是因为他妈妈的医疗团队被挟持的时候,作案人清楚的知道警方布控,他们甚至知道裴临的父亲,江源市局的裴警官也参与其中,如果这两件案子有关联,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背后有一张非常强大的情报网。
白年年似乎知道他醒了,伸着脖子将五爪张开,弓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戚白体温还有点高,不过那种晕眩的感觉已经褪去了,他将头撑在掌心里缓了一会,忽然有些想不通,假如这背后真有一张情报网,那他们就不该不知道警方的动作,既然如此,论坛又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重新活跃?
坐标点117346425代表的那家艺术馆,那么新的交易信息和坐标信息很快就会发布。
戚白将鲶鱼从自己裤腿上摘下来,在衬衫外套了一件黑色风衣。
碎尸案当中,尸体的另外一部分被人从柏油工厂抛弃,这条线索太明示,裴临不确定这是新的发现还是作案人扰乱警方判断的手段。
天快亮的时候,裴临带着高航和周刃亲自走了一趟现场。
柏油工厂的建地非常空旷,因为常年无人打理已经废旧,旁边就是河岸,野草长得非常高,厂内除了油桶几乎没有其他遮挡物,但由于工厂是抛尸地而不是第一现场,慢工出细活。
周法医十分不理解这些小年轻为什么熬了一夜还这么精神,他抱着装有常用工具的检验箱,在裴临车里睡成了个内八字。
“老大,你说咱们这案子前一个还没结,后面的又来了,按下葫芦起了瓢,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啊,而且这论坛吧,咱那天审讯的时候已经动过李伦生的账号了,现在这么活跃,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裴临正叼着一个小型手电筒往架子上爬,他身手灵敏,拽着横杆往上面一跃,发现架子后面有个麻袋,示意高航帮忙打开,里面是半袋子稀碎的沥青。
“李伦生的罪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恶意杀人罪看检察院怎么判,如果没特殊情节上诉,多半是个无期,这种判法他想都不想就认了,你相信他是主观意愿杀人?我不信。”
高航说:“我也不信,但他喵的已经搞出一起恶意杀人了,再来一个碎尸,不是让咱们查下去,专门往他头上查吗?这么蠢……要是我,你说理论生会不会和死者认识?”
裴临拍了拍袖子上的土,一点也不惊讶他会这么想,事实上刚拿到案子的时候,他也这么怀疑过,只不过没有事实依据,怕把整个队伍带偏,他很保守的推测道:“也有可能只是见过。”
高航抱着双臂哆嗦了一下:“那干嘛抛在柏油工厂啊。”
就好像……有人一直在黑暗中偷窥警方破案似的。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双股一紧,结巴道:“老,老大,我想尿尿。”
裴临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片刻对视后,莫名其妙的问:“干什么,等我给你端尿盆还是脱裤子?”
高航夹着尾巴跑了,他要脸,知道找河边没人的地方,转眼就找不着了。
裴临用手揉了把脸,到门外点了一根烟提神,他捏着手机,有点想给戚白打电话,也不知道吃完药好点没,还发不发热,不过时间还太早了。
于是他打字: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打一半又愣住了,心说真是闲的,两个成年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哪样都不占,干嘛要牵挂成这样?
裴临七窍生烟的发了会呆,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凌晨的空气还是冷的,带着浅蓝色的雾气,铺在这荒郊野岭废弃工厂旁边,显得尤其荒芜。
这工厂大门的用料是那种不上档次的铝合金,很薄的一片,用手推时还会发出‘噔噔’的响声,门有些脏了,人影照在上面是一段扭曲又模糊的影像。
裴临不经意的抬眼,对上了一辆不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