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琳脸色阴沉至极,这场堂审,只不过是幌子而已,其目的,是逼迫太子深陷其中。
而李辞,必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维护假太子的权威。
可结果……
李辞还真把这件旧案,当成了大案要案来审,并且摆出一副,誓要还百姓一个公道的架势。
当年,青云党与灵月教的勾连,郑琳一清二楚!
若大肆察查灵月教余毒,势必会翻出青云党的罪证。
今日此局,对于青云党而言,无疑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着李辞振臂高呼,与百姓联手,发誓与灵月教势不两立,郑琳的眼神,已经杀意腾腾。
郑琳起身,装模作样的冲着帷幕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郑公子,请留步!”
陆涛紧追了两步,连忙辩解:“下官和李辞绝无任何瓜葛,只是没料到李辞,会反其道而行之,把案件闹得这么大。”
“下官身为京兆府尹,众目睽睽之下,只能秉公办案……”
郑琳压了下手,示意陆涛不必紧张。
“今日之事,与你无关。”
“你只管做好分内之事,执掌京兆府即可。”
郑琳虽然压着邪火,却并未殃及池鱼,毕竟就连他都没有料到,李辞的手段如此多变,恐怕已不输给太子本尊。
陆涛眉头紧锁:“此案羁押十年,本是困龙局,结果被李辞一番折腾,反倒成了我们的麻烦。”
“公子可有应对之策?”
郑琳轻哼一声:“李辞能把弑母案,强行变成邪教案,还不是因为赵根已经精神错乱。”
“涉案之人已经疯了,任凭他如何操纵。”
“本公子,只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不是想要把案子闹大吗?没有证人,看他如何收场!”
陆涛望着郑琳的背影,眼神不由一阵复杂,很显然,这场暗潮,将会愈演愈烈。
小事变大,大事变为浩劫。
由白羊村弑母案引发的海啸,究竟会对京畿格局,造成何等影响?
夜,静谧。
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长明湖畔,他望着湖面上漂泊的画舫,缓缓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长杆。
将长杆弯曲后,用牛筋绳捆住两端。
牛筋绳中间连着一个皮兜。
此物,竟是一把“弹弓”。
虽外表与常见的弓,并无区别,但发射的却并非箭矢,而是弹丸。
中年男人,瞄准了画舫倒数第二个窗户,手一松,一颗弹丸便直接打破窗户纸,飞入屋内。
男人收起弹弓,又从后腰拿出铜锣梆子,伪装成更夫,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睡梦中的岑蕣华,被突如其来的异响惊醒,她起身点燃蜡烛,先是看了一眼窗户上的破洞,便明白了什么。
当即掌着灯,在地上搜寻了一圈,果然发现了角落的弹丸。
这弹丸用蜡油封死,掰开蜡壳后,一张小纸条出现在眼前。
“月缺令,众舵主听令护教,弃卒保车。”
聊聊十四个字,岑蕣华已然洞悉教令,她将纸条塞进嘴里,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转身走到衣柜旁,从里面取出一本名册,取来红笔,将一些无足轻重的教徒名字,一一勾选出来。
不多时,一张由七十人组成的名单,罗列出来。
岑蕣华收起名册,从床底下拆下一根其貌不扬的竹竿,用力弯曲后,便是一把小短弓。
紧接着,又从烛台里抽出一根牛筋绳。
将短弓组装好后,最后从窗户边缘的暗槽里,抽出一根箭矢。
纸条捆绑于箭矢顶端,用滚烫的蜡油封住,然后打开窗户,瞄准岸边,深吸了口气,猛然将短弓拉至满圆。
“世子殿下,奴家愧对您的恩宠。”
“若有来世,奴家愿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岑蕣华手指一松,箭矢飞出窗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足足飞出去二百余步。
虽然这小短弓,弓力小,但箭矢却头重脚轻,射程极远。
不过想要横跨二百步,射到指定位置,自然少不了长时间的训练。
岑蕣华看似白皙柔弱的手臂,发力时,骤然绷紧,极为紧实。
随着名单传达出去,岑蕣华关上窗户,拆解弓箭,销毁作案现场,最后坐在床边,看着面前的烛火发呆。
她本就是郑琳训练出来的“夜莺”,曾作为耳目,打探名流权贵的秘密。
如今只剩下一个任务,就是监视李辞。
那日,画舫上,李辞为了宫玉卿,与郑琳交锋,岑蕣华心中同样充满感动与愧疚。
若是可以,她多么希望,只是李辞身边的一个侍女。
可惜……
身为夜莺和灵月教使者之一,她注定没有回头路。
就在这时,岑蕣华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响动,很显然,有人察觉到了岑蕣华房间的异响。
究竟是宫玉卿,还是远黛?
岑蕣华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她知道,李辞身边,全都是郑琳的耳目。
当初长明湖的歌姬,凡是稍有姿色,后世受到名流权贵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