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陛下请上座。”
秦孜尧伸手引二人入座。
出发前,沈南星给秦艽看了秦家所有人画像,无奈秦艽记性差,临时补课对秦艽来说,完全不起作用。
愣愣站在原地,和一旁热络的秦孜尧和沈南星相比,秦艽好似一个局外人。
到底不是原主,秦艽瞧着周围陌生面孔,不由得握紧沈南星的手。
“不怕,朕为你介绍。”
一家子听到沈南星这话,一美妇人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先前站在府外迎接,瞧着许久未见的女儿消瘦不少,柳茹烟用帕子擦拭眼珠。这会儿听着沈南星的话,更是泣不成声。
“莫要在陛下面前丢人,快,扶夫人下去,收拾好了再回来。”
秦孜尧下命令,两个婢子上前搀扶柳茹烟,一步三回头,看得秦艽羞愧难当。
明明是亲人相见,可她却无法告诉他们,真正的秦艽已经死在池塘里。
残忍的真相难以让人接受,秦艽抓着沈南星手腕,她拿不定主意。
覆盖住秦艽的手,沈南星拉着她到秦孜尧跟前。
“这位是你的父亲,秦孜尧,方才那位夫人乃是你母亲,柳茹烟,记住了?”
小鸡啄米点头,秦艽紧盯着秦孜尧,仿佛在看镜子里的自己。
多年在外征战,秦孜尧不似常住在京都的富家子弟,古铜色皮肤让秦孜尧看起来十足男子汉气概。脸上每一道沟壑,皆是胜利的见证。
身后另一位男子走上前,热切的关心写在脸上,对沈南星抱拳作揖,“陛下,妹妹,我是长兄秦子笒,这是二哥,这是弟弟。”
大哥秦子笒在兵部任职左侍郎,是父亲秦孜尧的得力助手。
在秦孜尧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秦孜尧揉揉他小脑袋,把秦怀夕从身后拽到跟前。
“姐姐呃,贵妃娘娘安,我叫秦怀夕。”
圆鼓鼓的小脸,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捏一把,秦艽的手跟着想法一起走,直接上手。
抱着软乎乎的秦怀夕,秦艽眼前出现一双腿,顺势而上,一男子坐在轮椅上,温润如玉仿佛春风拂面,一股清凉袭来。
“秦木通,艽艽当真失忆了?大哥在东部寻了一手镯,说是能庇佑安康,东部高僧开光,原来生得这模样。”
拉起秦艽的手,秦木通仔细端详她手腕上的玉镯。
精雕细刻加上玉石本身通透的美,难以用言语形容。
盯着秦艽手腕上的手,男人白皙纤细的五指,苍白的面色让沈南星收起怒意。
到底是秦家人,他防着他们做什么。在进宫前,秦艽跟两位哥哥相处时间比自己多得多,往后余生,秦艽便由他来陪伴。
“快些进去吧,外面风大,早膳只用了些粥,贵妃身子不适,难不成尚书大人打算一辈子站在外头?”鼻子太灵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沈南星闻着大厅里传来一股浓烈的蒜香。
秦孜尧自觉错误,赶紧引导二人进入大厅。
所谓大厅,乃一雅称,秦家的大厅用作膳厅,有的府邸则用作招待客人的地方,叫法不同而非面积有多大。
大厅内陈设如旧,沈南星记得上次来秦府也是这般模样。
螃蟹,海螺,还有秦艽最爱的鱿鱼,一桌子菜全符合秦艽胃口。
下意识看向沈南星,京都不靠海,但海鲜不少。像盘子里大个头的螃蟹,外头酒家定要宰多多点银子。
自己不是原主,不可能爱吃的菜都一样,秦艽怀疑是沈南星提前告知,让秦家人准备。
“愣什么,快吃吧。”
撸起袖子,沈南星将剥好的蟹肉放入瓷碟中,推到秦艽手边。
原汁原味,从蒸锅里出来的螃蟹,带着独有的鲜甜,无需其他调料便能让人唇齿留香,让人欲罢不能。
放在花蛤下的红薯粉,吸满了花蛤的汤汁,吸溜一口,极大的满足感让人身心愉悦。
一个剥壳,一个负责吃,秦艽在沈南星间歇时,汤匙里放满红薯粉,上头再叠加两块螺肉,直接送入沈南星口中。
秦木通没忍住轻咳两声,并未引起周围人注意,大哥秦子笒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沈南星满手的油光。
一代帝王,给自己妹妹剥螃蟹,挑螺肉,一气呵成,好似他们之间做了无数回,在他们面前无需任何掩饰。
作为哥哥,秦子笒很欣慰,妹夫能珍视自己的妹妹。作为臣子,秦子笒担心这一幕被外人窥探去,强加在妹妹身上妖妃名号,他们秦家是否该提前做好反击准备?
做两手准备,一向是父亲教导自己的道理,秦子笒心里有了主意。
收拾好情绪的柳茹烟,眼见沈南星对女儿好,心里乐开花。丈夫拧紧的眉头,拿筷子的手格外用力,柳茹烟面上笑不出来。
作为父亲,如若沈南星出身普通人家,秦孜尧定会十分欢喜。
沈南星身为南朝帝王,秦孜尧作为臣子,并不希望他如此对女儿好。
独宠,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无法想象。
秦孜尧接触皇室十余年,见证新帝如何夺得皇位,其中的艰辛秦孜尧如何不知。任何污点,将成为史书上对沈南星污蔑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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