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车厢里, 手长脚长的两个人都难以施展开来,拥抱也因为局促变得愈发紧密。
苏洄被宁一宵的外套所包裹,手撑在宁一宵肩上, 咬着嘴唇,湿蒙蒙的眼中展露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是26岁的他很少会释放的眼神。
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车顶后,宁一宵将手放在他的头顶, 试图护住。苏洄全身乏力, 几乎要向后仰倒下去,又被他捞入怀中,和他接吻。酒精的作用下, 他既没办法顺利释放,感官却又完全被操控, 矛盾到几乎濒临崩溃。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苏洄如同绷到极致的一根琴弦,在激烈的组曲尽头, 轰然断裂,完全地昏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在宁一宵的房间里,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纱帘, 弥漫在房间里。苏洄头痛极了, 昏昏沉沉,他揉了揉眼睛, 一侧头便看到宁一宵熟睡的脸。
他下意识的抬手,指尖碰了碰宁一宵的泪痣, 皮肤的触感是温热的, 很熟悉。
宁一宵忽然睁开了眼, 也握住了苏洄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
“醒了?”宁一宵晨起时声音总会比平时哑一点,但语气很温柔,“累不累?”
苏洄刚要开口,可眼前宁一宵干净的脸,突然在脑海中变成另一副样子。
很混乱。
[苏洄,全弄我脸上了。]
[舔干净。]
几乎是一瞬间,脑子里涌入许多的记忆片段,好的,坏的,不堪回首的,杂糅在一起,全都来自于昨晚。
“怎么又盯着我看?”
“不会还没有恢复吧?”宁一宵笑了笑,靠近些,将苏洄的腰揽过来,拉入自己怀中,低头蹭了蹭他的耳侧,“小苏同学,你现在几岁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苏洄浑身的毛孔几乎都颤栗了一瞬。
[苏洄,你20岁的时候会做这种梦吗?]
他下意识想躲,却又被宁一宵死死摁住,推搡不开。
“说话。”宁一宵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廓。
苏洄此刻非常需要一个瞬间消失的超能力。
宁一宵见他这样,心里也清楚了,“看来是清醒了。”
“喝得太多了。”苏洄脸埋在他肩窝,闷声闷气地抱怨,“再也不喝酒了。”
“嗯,喝多了是不方便。”宁一宵摸索着他的脊背,“你知道昨晚弄了多久才……”
苏洄立刻抬头,用手捂住了宁一宵的嘴,眼神里满是恳求。
宁一宵点点头,表示自己不说了,他这才放开手。
“但是你喝醉的样子很可爱。”
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人非常想欺负。
“停。”苏洄不想让他继续回顾,打算自己起身去洗漱,可刚支起身子,才感觉到四肢百骸一点点漫上来的酸痛,动弹不了。
宁一宵却靠在枕头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抬起一只手,“免费提供起床援助服务,仅限小猫申请。”
苏洄拿他没办法。现在的宁一宵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非常得意。
“那你帮我……”
“好的。”宁一宵立刻起身,俯身抱起苏洄,带他去了浴室。
洗漱完他们又在浴室接了很长的吻,边吻,宁一宵边揉苏洄的腰,窒息感带给他麻痹的快乐,但宁一宵却适时退开了。
“你需要补充水分,嘴唇又有裂口了。”
“可能是你咬的。”苏洄小声反驳,“你接吻时总喜欢咬我。”
宁一宵丝毫不为此感到愧疚,反而大言不惭,“因为舒服。”
下楼后,苏洄动作慢吞吞地来到餐桌前,接过他递来的水杯,盯着宁一宵的脸喝水。
宁一宵是真的变了很多。
六年前的他需要时刻用好亲近的表象伪装内核的冷漠,所以很矛盾,绷着的同时又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却又受生活所累。后来再重逢,宁一宵的冷漠展现得很直观,也很别扭,但随着他们的相处,他似乎也渐渐表露出更多身为人的情感和欲望,有时候也会像个孩子一样,喜欢幼稚的恶作剧。
走进他的不同阶段,就是苏洄面对人生的不同试炼。
他可以在眼神交汇的第一眼抓住宁一宵下陷的灵魂,也可以像照镜子一样,透过他看到自己的失控和沦陷。每一次拥抱和亲吻,既是探入彼此最脆弱的部分,也是疗愈。
他们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但那些摇摇欲坠的时刻,都因彼此的存在而变得稳定。
改变或许就是相爱的意义。
“又盯着我。”宁一宵察觉到,笑了笑。
苏洄放下喝完的水杯,走过去抱了他很久。
“怎么了?”宁一宵轻抚他的头发。
“没什么,喜欢你。”
苏洄只希望他永远都不需要再用冷漠掩饰自己的不安和孤独。
希望他快乐。
光是在母亲遗嘱上签字还不足以继承全部的遗产,苏洄回到国内,在陈律师的指导下,又前往银行和信托处办了许多手续。哪怕不算上那些房产,光是母亲给他留的天价信托金足够他这一辈子衣食无忧,但这些转移到他名下的财产也间接害死了母亲,所以并没能让苏洄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