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凤阙
凤眸浸透着笑意,语气看似随意,她一瞬不瞬盯着他的模样,却一点不像是在说着无心之言。
“君王之风?”应无臣低低笑出声,“依君家阿妹看来,何为君王?”
“君王……”这个词对于君辞来说过于遥远,她从未认真细想过,乍然被问及,竟然一时语塞。
应无臣也不催促,而是与她平视,面色平静地等待。
认真思忖了片刻,君辞才垂眸道:“我不知何为君王,我只是觉着君王当以孟子所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君者当重民生、察民意、尊民权。方能得百姓爱戴,无愧百姓爱戴。”
她的凤眸清澄一片,凝聚着真挚的光,触及这双眼,就能深信她说的是肺腑之言。
“只是如此?”应无臣问。
君辞点了点头:“我现下也只能想到此。”
她知道要做一个君王,心怀苍生是必须,但也不能只心怀苍生,还有太多的需要权衡,需要掌控,需要度量,需要思虑……
只是她身不在此道,也摸不到这道的门口,自然也就不会去深想此道的根源。
乌眸清寂,他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牵唇一笑:“虽不够却极重。”
“我自是不如应家阿兄懂何为君王之道。”君辞又把话说了回来。
应无臣唇畔的笑意未减,他垂眸片刻,才抬眼:“将来之事,便如你所言,天下多英杰,胜负难料。我日后如何,今日亦不可断论。”
顿了顿,应无臣眸光温和,似揉了一股三月的春风:“阿辞,你可记住,星移物换,寒来暑往,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我永远可是你的应家阿兄。”
君辞轻轻抬了抬半边细眉:“应家阿兄今日之言,我可记下了。”
“记下吧。”长睫下是春水般的眼眸,他笑意亦柔和,“对你之诺。”
亦算是对自己的约束。
“应家阿兄这般好,我少不得要请应家阿兄一顿夕食。”君辞正好饿了。
大手一挥,就让陈腯搭了烤架,去了河边插了几位鱼,亲自炙烤了给应无臣。
君辞握着串鱼的木棍,俯头就撕咬起来,应无臣则是将与放入碟子里,仔仔细细给挑完刺儿,才慢条斯理享用。
君辞都吃完了两尾鱼,转头就见应无臣才开始吃第一条,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未免应无臣又给她塞香口丸,她赶紧撤离。
只是等她洗漱完,阿骨还是递了一个玉石圆盒:“九郎君命人送来给将军。”
君辞狐疑地接过,原以为是胭脂水粉,接过一打开,熟悉的清冽之香弥漫出来,是一盒香口丸。
君辞砰地一声合上盖子,对着掌心哈了一口气,凑近闻了闻,虽然不香但也没有异味。
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好么?为何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那么香喷喷的?
其实自幼君辞就不喜欢胭脂水粉的香气,无论是清淡还是浓烈,是好闻还是难闻,她都不喜。
把香口丸放在一边,君辞蒙头就歇下,却不知为何辗转难眠,最后烦不胜烦跳下榻,拈了一粒香口丸服下,这才倒在榻上熟睡了过去。
一早上醒来,打个哈欠都是一股清冽的香气,这股香气似松上白雪一般干净清爽,君辞坐起身:“我岂不是与他身上一个气息?”
怎么想怎么都觉着别扭,用朝食的时候她特意跑去寻应无臣:“你要我用香口丸我也无异议,但不能与你一样的香!”
应无臣抿唇笑问:“为何不能与我一样?”
君辞一噎,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就是不想与他一样:“你是儿郎,我是女郎,岂能一样?”
“嗯?君家阿妹不是一向不在意男女之分,儿郎可为女郎亦可为才是君家阿妹不是么?”应无臣满眼诧异,“怎地现下,君家阿妹又要分男女?”
这……
他说得很有道理,她竟然无从反驳。
瞧他笑得像狐狸一样狡黠,令人讨厌,君辞只能道:“我与你身上一样之香,旁人如何看待?”
“君家阿妹何时在意旁人如何议论了?”应无臣清寂的乌眸深处笑意更浓,“更遑论,你我有婚约在身,我又为君家阿妹放着将军府的舒坦日子不要,跑到军中与你一道吃苦受累,君家阿妹为我大动干戈,惊动将作寺大匠,只为替我建房造屋,令我能舒适些许。
在旁人眼里,你我早已情比金坚,两心互许,你我用一种香,实属寻常才对。”
君辞知道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报复她利用他去将作寺张扬麻痹周荣,令周氏父子不再紧盯着她的军营,她才好实施接下来的训练。
“真是够小肚鸡肠。”君辞忍不住嘟囔。
应无臣权当没有听见,举止优雅用着朝食。
君辞的双箸戳了戳碗里的肉羹:“应家阿兄是在怪我擅作主张,借用你的名声么?”
手上动作一顿,应无臣又若无其事喝了一口肉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