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翠香离开后,去拿了上次吃剩下的腊肉,决定再炒个鸡蛋。
时间紧,也来不及弄别的东西,只能吃这些方便的、现成的。
屋里的环境很是陌生,傍晚,光线有些暗。
周桥摸着软软的被褥、呼吸着陌生的空气,心里空落落的。
分家分的很痛快,也跟他打算的一样,但周桥还是忍不住难受,这个问题也困扰了他将近二十年,为什么亲生父母还不如半路认下的未来丈母娘对他好?
来不及品尝更多的涩然,刘露就大大咧咧的闯进来,手上端着盆洗脸水,屋里又热闹起来。
“娘说你脸上和手上脏,让我帮你洗洗脸!”
周桥想自己洗。
“不行,你是我对象,身体骨还不好,我要伺候你!”
不仅看不出来半点嫌弃,还兴致勃勃的样子。
周桥:“???”
还有人喜欢伺候人?
刘露倒不是喜欢伺候人,只是喜欢彰显存在感,证明自己是有用处的、可以被人依赖的。
别人看不上她、不愿意跟她搞对象是眼睛瞎!
瞧瞧周桥被她伺候的多舒服,后悔了吧,后悔吃屎去!
哗啦哗啦,毛巾在温热的水里洗了几遍,使劲拧干,发出不堪重负、快要被拧断的细微摩擦声。
“厉害吧,我手劲可大了!要是不收着劲,拧断你胳膊不是问题!”
周桥:“……”
他找的到底是个啥对象?
刘露半点没觉得自己的形容有什么问题,毛巾被她拧完跟用洗衣机甩过一样。
抖开毛巾,一只手撑着他后脑勺,一只手拿着毛巾,猛的一通擦。
这是要擦下一层皮来!
周桥忍着没说疼,跟腿疼比起来不算什么。
擦完脸又擦手,粗鲁又马虎。
毛巾扔在水盆里,他以为这就完了,刘露趁他不备直接把他的鞋脱掉。
“别!”
那双鞋已经穿了一个星期没有刷洗,天气热,火车闷,肯定已经有臭味了。
更何况他的腿……
可是刘露已经脱了,甚至还去卷他截肢后只剩下小腿的裤腿。
周桥往前探身拉住她手,“别碰,我还没准备好。”
两年他省吃俭用、又是家教又是帮忙做烧饼,总共存下四百多块,已经很能存钱了。
但那些钱全被用来交了手术费,住了一星期医院后,钱没了,便直接出院。
这样的手术已经算是比较大,伤口根本没养好,不仅残缺、偶尔还会出血,血糊糊的。
周桥不想让别人看到。
刘露哦了声,他不让碰就不碰那条。
有了刚才的事,虽然还有点羞耻,相比之下碰完好的那只腿总比另一条强。
脱完鞋脱袜子,袜子都潮湿了,直接扔在地上。
毛巾重新洗过一遍拧干放旁边,用剩下的水给他洗脚。
“我爹说了,给媳妇儿洗脚是我们刘家的优良传统,但是大哥二哥都没学会。以后你的脚我承包了!”说到高兴处,还啪啪拍了两下。
周桥笑不出来,只勉强扯了扯嘴角。
他的脚脚后跟皮很厚,不像读书人娇生惯养的一双脚。
另外还有不少结痂的细小伤痕,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洗完刘露拿起刚才擦脸的毛巾就要给他擦脚。
“别,洗脸的毛巾要跟洗脚的分开。”周桥脸都扭曲了,该不会以前也擦过脚吧,那他的脸……
“嘿嘿嘿,”刘露式傻笑,“忘了!我家平时也是分开的,我可不想脸上长脚气,你等等这就去拿。”
擦完脚,周桥又让她重新端来盆干净的水。
伤口一抽抽的刺痛,肯定是破了。
“你出去行吗?”他想自己收拾一下。
刘露觉得自己都是他对象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但是她觉得会念书的人都容易不好意思,肯定是害羞了,说不定还是要在屋里洗屁屁。
她爬上床把窗帘挂上,又爬下来放下门帘,只露出个大脑袋。
“我就在门口帮你守着,谁也不让进来,你放心洗屁屁吧!”
说完就缩出去,还真在门口守着了。
周桥的脸慢腾腾红了。
“谁、谁说我要洗屁股了。”
确实应该洗一洗,但也不是现在。
书包里有干净的纱布和药,周桥咬着牙,一圈圈把腿上的绷带拆开,里面的两层果然有一部分浸红了。
好在出血量不大,重新上药后,用新的纱布裹好。
旧的团成一团,怕吓到别人,团好后放在口袋里,有机会再扔掉。
弄好后,周桥出了一身汗,精神也有些疲惫。
“刘露,进来吧。”
“你洗完了?呀,水怎么是红的,你屁股流血了?”
完全没想到她会那么咋咋呼呼,周桥想拦着她也晚了。
“啥屁股流血了?”闲人刘秋收也跑来凑热闹,“哎呀,三儿呀,你对象该不会是个女的吧,不是女的每个月都要流血吗?”
两个大嗓门凑在一起,结果就是嚷的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