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的汉子小跑几步,跑到周桥旁边一看。
“哎呀,你不是周大脑袋家的那个周桥吗?你不是考上大学在外地上学吗,怎么跑回家来了、还这幅模样?”
没等周桥说什么,汉子就喊着进了村。
“周大脑袋,你家大儿子回来了,你大儿子腿瘸了!”
几声吆喝,把周桥的家人和不少村里人都喊了出来。
直接在刚进村的地方就把他堵住了。
周母没有哭天抢地的问他到底伤到了哪里、又是怎么受伤的,张嘴就是数落。
“我还当你死了呢!说好的一个月往家里寄一次钱,都两个月没收到钱了,你把钱都花哪儿去了!”
周桥确实两个月没跟家里联系,身上也没有钱了。
大城市要比山村里热闹的多、发展的快,摆小摊卖东西的也多。
为了赚钱,周桥就在烧饼店里给人干活、做烧饼,要不然哪里生活的下去。
他也不是完全没心眼,只是两年来攒下的那些钱也用来治病了,现在裤兜儿里确实比脸还干净。
周桥原以为他们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多少会有些关心的话。
听到周母的一顿数落,那点微小的希望也破灭了。
“娘,你瞅见大哥腿坏了吗?一上来就钱钱钱的,大哥得多寒心!大哥,你的腿咋了,是不是以后都要变成瘸子了,你的学还上不上?”周国栋的话听起来似乎还有点良心。
但脸上半点没有关心之色,还一个劲的瞅着他的裤腿,就差蹲下直接掀开看了。
“出了点事,以后都没办法上学了,回来前我把学退了。”
周桥看似平静,喉咙却发涩,做出这个决定前,他两晚都没睡觉。
“啊?娘这可咋办,看样子大哥真要当瘸子了,他不上学,学校的补助肯定就没有了!我娶媳妇盖房子的钱还没攒够呢!”
果然,周国栋下一句话担心的还是钱。
周桥的妹妹周小春嫌弃的道,“不光是没钱,大哥成了这样,以后吃住都要在家,可是他连咱们好手好脚的人都不如,活也干不了,在家白吃白喝呢,说不定还得让人伺候。
娘,我也快到找对象的年纪了,那么大的黄花大闺女,可不能在家伺候大哥,要伺候你们自己伺候!”
周大脑袋脸皱成个苦瓜。
原本周桥考上大学是让他们光宗耀祖、出尽风头的好事,全家人都等着他大学毕业后找个好工作,继续往家里头寄钱,最好带着他们都成为城里人。
可谁能想到好好的人成了瘸子,学也退了,这下害的他们家肯定要被村里人笑话,说不定还要影响儿子女儿结婚。
周母一听就急了。
“那哪行!我哪有功夫伺候他!你说说你,好好的退什么学?”
周桥冷着脸任由他们指责,嗓子哽咽的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退学吗?
当然不想!
那么多人考大学都考不上,他花费了比别人更多的精力走出那个让人窒息的家、走出小山村,如果不是没办法,谁会退学呢?
周国栋眼珠子一转,“娘,他的腿该不会被人砍的吧!听说外头的人可坏了,他肯定是干了坏事、说不定是去赌钱,还不上钱才被人砍了腿!”
周国栋没啥爱好,就喜欢跟人打牌,这些也是打牌时听人说的。
“赌钱?他哪儿来的钱赌钱?”周母半信半疑。
毕竟周桥每个月有多少补助都是有数的,一半都被她要着寄回家里,剩下一半吃喝,除了这些怎么可能有钱,要是有,她肯定要的更多,直到把周桥身上刮的一干二净。
“这谁知道,兴许是借的呢。娘,他们说城里人玩的可疯了,没钱就借钱,说不定几把牌就能连本带利赢回来!也能输的裤衩子都不剩,他的腿就是这样被砍的吧。”
周母越听越觉得二儿子说的有道理,最主要的是周桥没有否认。
她一把把周桥推的摔倒在地上,也让人看清他的一条腿确实废了,另一条也不太中用。
这样的残废,要他有什么用!
“天杀的混蛋,你在外头上学不学好,有钱不寄回家给你弟弟妹妹花,拿去赌钱,我们周家没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儿子!”
周国栋也道,“对呀大哥,爹娘养你那么大,让你考上大学,你出息了不孝顺爹娘,怎么能跟人学赌钱呢?要是寄回家来,娘还能帮你存着,现在可好,钱没了、腿没了,你连大学生也给弄丢了。
说不定以后找媳妇都找不到,要让爹娘伺候一辈子,以后还要拖累我们!”
“我伺候他?呸,想得美!都是儿子伺候娘、哪有娘伺候儿子的?把他养那么大,吃了家里多少东西,还想继续在家赖着,哪有那么好的事!
孩子他爹,你也说句话呀!国栋的对象都快有着落了,不能被他拖累!”
周父叹了口气,“周桥啊,你是我们的儿子,按理说不管你啥样,爹娘都不能不管你。”
刚说完这话,周母就掐了他的胳膊,“你傻呀,都是瘸子了,还怎么管!以后瘫在炕上咋办?”
“啧,你等我说完!可是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