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黎曾是魔族的希望。
前任魔君苍井倾尽己身修为,助力容黎塑造天魔之身。
除去用天魔之力日日滋养容黎,苍井还日日取一碗心头血来浇灌他。
因此,无休止的自毁魔体,导致苍井身体早衰,竟有了日暮的迹象。
储君这般不济,魔族上下魔心慌慌。苍井为了稳定族心,决定放容黎去万魔窟历练。
容黎若是能活着出来,那定已拥有一副千锤百炼而成的铮铮魔骨,将来继位也可服众。
倘若出不来,那便是无用之辈,待容黎濒死时,苍井就会收回倾注在他身上的心血。
万魔窟,窟如其名,窟内魔物多达万数,大部分都是些蝼蚁之辈,不足为惧。
但窟中有八大凶兽,容黎的真正敌人就是它们,他若想要走出万魔窟,就必须打败八大凶兽。
容黎入窟月余,便碰上八大凶兽中的巴蛇,此时的容黎早已是伤痕累累,无力抵抗。
就在他被巴蛇卷尾死死缠住,快要断气之际,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一剑斩断了巴蛇的尾巴,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容黎。
趁巴蛇因剧痛翻滚之际,男人抱着容黎逃离险境,并寻一处安全地带替他疗伤。
男人清风明月般的俊朗模样,又是唯一毫无目的真心待他的人,令年少的容黎初次感受到了世间的温暖。
只不过,男人不记得自己来自何处,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容黎索性拜他为师。
两人以师徒身份携手打怪,男人的法力高强,所遇邪魔凶兽,皆不是他的对手。
除却过分强悍,男人还很温柔。
他除了教容黎法术,教容黎如何正确应对凶兽之外,还很照顾容黎的生活,为容黎洗手作羹汤,为容黎引线缝衣…
而容黎,无时无刻不在汲取他给与自己的温暖。
“阿黎,近日你总喜欢看着我发呆。”男人温和的笑道,“怎么?还以为是在梦中?”
容黎回过神,怅然若失道:“只要有师父在,哪怕是梦,也是好的。”
“净说傻话。”男人板起脸来假意严肃问他,“为师教你的凶兽应对之法,你可全记熟了?”
“记熟了,都熟的透透了。”
“那好,背来听听,若有遗落,小心为师打你掌心。”
容黎凑上前讨好道:“那我全答上来,师父可要为我做糖醋鱼吃。”
男人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容黎的鼻头,宠溺道:“馋猫。”
容黎知道,这便是应允了。
睡梦里,容黎享受与师父相伴的愉悦。
现实中,他却深陷于水深火热的困境。
仙侍们将他随意丢弃在一处浅滩,伴随着潮水起起落落,容黎被海水卷走,像一叶孤舟般飘零在海面。
海水深处的魇魅们嗅到梦的味道,正源源不断从海底洞穴中爬出来。
它们异常兴奋,饥肠辘辘,迫不及待朝容黎游去,妄图分食一杯羹。
怕惊醒容黎,它们将他团团围住,封闭他的五识,钻入他的骨血,贪婪且疯狂的吞噬着他的梦境。
织梦者法力越强悍,对魇魅的吸引力就越强,而容黎对魇魅的吸引力几乎是致命的。
罗刹海里的魇魅们几乎倾巢而出,海面震荡不安,海水沸腾,邪气冲天。
奉元殿。
冥焱帝君正同崇华帝君下棋,莫钰泡好茶水给二君送来,笑晏晏道:“近日里刚炒制的新茶,君上快尝尝我的手艺吧。”
漫长的岁月里,冥焱身边不曾留人。他喜好清净,所以殿内连个用来使唤的仙侍都没有。
三百年前容黎揣着扶桑子夜袭冥焱不成,却机缘巧合之下,把扶桑子落在奉元殿的犄角旮旯处。
待冥焱再度发现它的时候,扶桑子却已经修成了肉身,见他确实去无可去,冥焱便赐名把他留了下来。
崇华端起茶杯,打开茶盖嗅了嗅茶香,又轻轻吹开茶水上漂浮的一缕茶叶,微微抿了口赞叹道:“莫钰制茶的功夫越发进益了,这苍山白毫用的是立春初始的茶芽,泡茶的水是晨荷叶中的露珠,茶香伴着荷香,真是妙哉妙哉。”
“君上喜欢就好。”莫钰笑的腼腆,眼睛瞟向冥焱,见他淡淡的,便不再久留,作揖退了下去。
“莫钰这孩子真不错,贴心又懂事。”
冥焱不置可否,淡然道:“你若喜欢,便带他走吧,我本就不需要仙侍侍奉左右。”
崇华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那孩子不见得想跟我走。”他俯身帮冥焱和自己添了杯茶,原本舒展的眉宇间带上一丝担忧。
“近日尸山未免异动太频繁了些,不知是不是会有什么变数。况且我昨日替你卜了一卦,卦象凶吉参半,不怎么尽如人意。”
冥焱道:“尸山四凶封印有所松动,过几日我会去一趟尸水河加固封印。至于卦象,天命使然,有可为,有可不为,自然而为罢了。”
说罢,他突然抬头望向天空,一片赤焰红云自东方极速向西方飞去,二君只觉热浪扑身,崇华一拍大腿恨声道。
“这孽畜怎么跑出来了!”
这边,紫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失魂落魄慌慌张张跑入揽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