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高门大户,不说显赫,亦或者其他,但是就论下人的日子过的好不好,他们贾府却是可以排到前三的。
且这些年外面许多地方都遭了难,日子越发过的艰难,而人也越发不值钱了,如今卖人的那些草棚子都住不下了,若是,她们这些上了年纪婆子,可怎么办呀。
她是真想在贾府好好干活,老了也有府里给着养老。那怕没了工钱,也能填饱肚子呀。
贾环被人引着往贾母院子去,一路上正在扫雪的下人们时不时的抬眼偷瞧,如今这府里上到主子,下到丫鬟小厮护院一个个都只怕心慌着呢。
这不,贾环才刚进院子,就看到站在门外眺望的贾琏,手炉都没抱一个,在那里冷的只跺脚,这会儿见到人忙迎了上来,殷勤的帮着又是打帘子,又是解大氅的。
而屋子里除了歪靠着的贾母。贾赦,贾政,宝玉,邢夫人,还有带着厚厚抹额病中的王夫人,王熙凤,就连旁边宁国府的贾珍,尤氏这会儿都在这里。
贾环倒也不意外,他先是取出信来,一目三行的看完,这是刘内侍从宫中送出来的,信里内容不多,只简单的陈述了下宫里的情况,其中最重要的是皇上对贾家的态度,那怕皇上没有明说,但是只言片语,或者一个皱眉,身边伺候的人或多或少能琢磨出味来。
刘内侍虽然没在皇上身边,但是谁叫人家有一个护短的好师傅呢。这些小事即便不问他师傅,也有人愿意给他漏消息。
皇上对贾家没有回护之情。
刘内侍信中虽然没有深说,只怕还有厌恶,除之而后快之情吧。
还有看到信尾,对方留下的那句委婉不必回信,贾环便明白了刘内侍的意思,倒也谈不上生气,人之常情罢了。
何况对方能冒险帮忙给元春收敛尸骨,没有让宫人将人一卷草席抛尸乱葬岗已经算够意思了。
看完信的贾环,叹了口气,把信递给了正眼巴巴看着的贾母。
可见这位皇帝心狠,元春到底也曾是四妃之一,而且还孕育过他的孩子,就连死也是为他背锅,但是最后人死了,就连一副薄棺都不愿意嘱咐下面一声。
贾母心中早有准备,甚至事前就服了救心丸,这个时候那容她倒下,坚持着把信看完,这才颤抖着手递给早就侯在边上贾赦贾政。
这两兄弟这会儿也顾不上吵嘴,两个人急切的凑在一起看了起来,随后脸色也是大变。
一刻钟的时间,信就在众人手中传阅了一遍。王夫人看到女儿身后事那里,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她的女儿堂堂荣国府千金,正与初一的命格,大夏三品四妃之一,最后走的时候不说葬礼多隆重,竟连一口薄棺都需要偷偷摸摸求人,还是人家好心才没有曝尸荒野。
若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让这懂事的孩子白受这一场罪,以后竟连个烧香火的人都没有,到了下面怕是还要受那孤魂野鬼的欺负。
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人便晕了过去。好在宝玉一直留心着,这会儿忙红着一双眼,忙把人扶住。
那怕是一向和王夫人不对付的邢夫人难得生了几分怜悯心,和尤氏一起把人扶到里间去服药。
如今家中不好叫大夫,好在清心去火的药丸子是备了不少,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到底对不对症,先糊弄着吃着,日后再说吧。
只是也不知道这府里,日后又是什么光景。
想到这里邢夫人和尤氏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眼里均透着苦意,府里富贵,她们两个日子便过的诸多不如意,但是好歹上面一颗大树撑着,到底平平安安。
若是这一朝大厦倾颓,安有完卵?她们可怎么办?
两个人忙竖起耳朵来听外面的动静。
这边贾母揉着额头,听着下面两个儿子,还有贾珍,半天嗯不出个屁来,一个二个当家爷们,这个不是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那个就是喜欢关起门读书做两首酸诗,一个都靠不住,就连寻人帮忙,半天也坑不出声来。
贾家如今这情况,就连往日老亲大多都不上门了,何况其他人家。
贾母也不想看他们这一张张老脸,挥挥手让他们滚一边呆着,看向一旁几个小辈。目光扫过面露焦急的贾琏,红了双眼的宝玉,然后落在思绪不知道飞到那里去的贾环身上。
最后向三个孩子招招手。
“如今府里这般,我算是也看明白了,吼人叫嚣的时候你们老子必然打头,但是若论拿主意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的一辈了。
琏儿你精通庶务,京都不少人家情况你多熟悉。宝玉你聪慧喜人,且结交里有几位贵人,说不准也是一份力。
至于环儿,你最小,但是几个孩子里你主意最正。琏儿和宝玉到底少了一份魄力,我年纪到底上去了,府里现今如此,府里拿主意的事情我想托付给你,琏儿和宝玉,还有府里都会帮着你。你也别怕,尽管施手作为,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贾母这话一说完,最先露出不喜的便是贾赦,贾政,还有贾珍,三人正要说话,就被贾母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最后只有贾赦悄声嘟囔了句,贾政,贾珍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这时候贾环也不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