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孙茂林和家里人告别后,就背上行囊,早早地出门上路了。他走时,家里人都出门去送,唯独只缺了丫头,不过即便是如此,除了林婉纯,其他人根本没有注意到。
林婉纯起初还以为是丫头赖床睡了懒觉,所以便没敢吭声,怕家里人发觉后会责骂丫头,但是直到过了晌午,她也没看到丫头的人,连午饭都没有出来吃。发觉到不对后,林婉纯便去了柴房。
那是孙家最简陋的一间屋子,里面除了有张用石头砌好的炕外,其他东西都残缺不全。屋子里还堆放着一些没用完的柴火和杂物,把这本就不大的屋子分去了一半。丫头平时就住在这里,她已经习惯了在这种杂乱的环境下生活。
林婉纯敲了敲门,但屋里却没人回应,她唤了几声“丫头”也没人应声。最后,林婉纯不得不推开门悄悄走进屋里。丫头的房间从来不上锁,因为这也算是柴房,所以家里人谁都能进,况且屋里的门栓早就坏了。进屋后,林婉纯一眼就看到了此刻正蜷缩着躺在床上的丫头。
“丫头,”林婉纯试探地喊了她一声,接着便走了过去。走近后,她发现丫头侧卧在床上,眼睛空洞无神地看着面前的墙壁,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一句话。
“丫头,你怎的了?不舒服?”林婉纯柔声问到。
丫头没有回答,眼神仍旧木讷地看着墙壁,没有丝毫反应,要不是胸膛还有呼吸的起伏,就真的与一具空了的躯体没什么两样。
林婉纯伸手轻轻推了推丫头,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肌肤,紧接着滚烫的触感便从指间传来。
“你病了?”林婉纯紧张到。
但丫头依旧没有回应,她这般反常的样子让林婉纯很是担忧。询问无果,林婉纯只好无奈地离开柴房,琢磨着去村里帮丫头请个郎中。只不过她刚一走到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迎面撞上了自己婆婆。
孙母一见到林婉纯便忙着开口道:“婉纯,瞧见丫头了吗?我正找她呢,这衣服攒了几天都没有洗,今日必须让她拿到河边洗了去。”
林婉纯如实回道:“娘,丫头病了,这会儿正在床上躺着呢,怕是洗不了衣服。这活儿还是放着我来吧,我先去给丫头找个郎中看病。”
林婉纯说完就要出门,但孙母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先别慌着找郎中,丫头她什么病呀?怎么就突然病啦?”
“不清楚怎么病的,反正她现在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瞧着很是憔悴,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身上也烫得厉害。”
“该不是为了偷懒装病吧?”孙母脸上写满了不信,“那丫头越大鬼主意越多,你不用管她。”
林婉纯摇摇头,“娘,她身上确实烫得很,这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孙母一看说服不了林婉纯,只好又道:“那也不急着找郎中,咱们乡下人没那么娇贵,平时一点小病自己就能挺过去。实在不行才抓几副药,喝了一准儿就能好。”
“可是……这……”林婉纯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现在也意识到了,她婆婆这是怕花钱,毕竟丫头在这个家一直都不受重视。
看林婉纯还在犹豫,孙母继续道:“这样吧,你随我来,这家里还有一副治病的药,上次你公爹病了,大夫给他开了几副草药,谁知道没喝完这病就好了。剩下一副怪可惜的,放在那儿一直没人用得着,正好这次丫头病了,你拿去给她煎煎,说不定喝完就好了。”
“这能行吗?”林婉纯觉得孙母的话听着太不靠谱,这法子也太过冒险。是病就该对症下药,哪有乱吃的道理?
孙母却毫不在意,愣是拉着林婉纯去取了药,“这里面的可都是好东西,毕竟是花钱买的,别管有用没用,有总比没有强。”
林婉纯拗不过孙母,拿着药去火上熬了,只不过等到熬好后,林婉纯看着那一碗黑乎乎又散发着怪味的东西,实在不敢端去给丫头喝,犹豫再三后还是倒掉了。
她回到房里翻出几件自己陪嫁的首饰,虽然不金贵,但起码能在乡里看得起这点小病,她准备把这东西抵了钱,拿去给丫头看病。可是临出门时,林婉纯却有了些顾虑。丫头现在这样子肯定是出不了门去看郎中,只能把郎中给请到家里来,可是这样一来要是给婆婆撞到了,难免会让婆婆心生芥蒂,好像自己忤逆她似的。
林婉纯思量再三后,便想到了办法,她跑去孙母面前说是丫头喝了那碗药后情况更不好了,现在看着就跟只剩一口气了一样。孙母听到后就慌了神,别看她方才给药的时候嘴上说得多在理,但事实上那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只是舍不得花钱又不爱护丫头的身子罢了,想要死马当作活马医,真出了人命她可就亏大了。
孙母花白的眉毛都要拧在一块儿了,她不舍得拿钱去请郎中,可要是丫头真挺不过去,那孙家岂不是白养她这么大了?孙母作难道:“婉纯,你也知道的,家里多余的钱都给茂林拿去当盘缠了,不是娘心狠不救丫头,实在是没办法呀……”
林婉纯这时提议说,要是家里一时空不出这些闲钱,她可以先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救丫头。
孙母一听这话立刻眉目舒展,夸了林婉纯两句后,便让她赶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