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现在,奴婢的意思是说,娘娘可以带着凤王,多去找一找皇上。李充仪抱着那丑了吧唧的六公主都能哄走皇上,皇上偏爱凤王,肯定更有成效。”
“本宫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想让他纠缠在后宫争斗中。”怡贵妃哽咽着拒绝了宫人的提议。
“那……”
其他宫人都绞尽脑汁,想要为怡贵妃想出办法。
怡贵妃乃是崔朝末代皇帝给那时的太子钦点的太子妃,改朝换代后,当今皇帝以贵妃之位将其迎娶,并盛宠至今。
虽说怡贵妃在宫里的风评不怎样,但瑶华宫的宫人还是发自内心地热爱这个主子。
因为怡贵妃不像别的主子那样生气了要打人,动辄板子或者一丈红,怡贵妃生气了,只会把气发在物件上,要不就是坐在榻上呜呜地哭,等着宫人一拥而上安慰。
而怡贵妃高兴的时候,金镯子玉耳坠这样的赏赐那是像下雨一样下,因此大家都乐意在瑶华宫做事。
怡贵妃进宫时带的陪嫁嬷嬷让众人退下,她安抚着背对自己生闷气的怡贵妃,试探道:
“娘娘,要不然……”
“要不然?”
“鹿婕妤有此盛宠,若让她生下皇子,怕是会对凤王不利。”
怡贵妃坐了起来,从泪眼婆娑的眼睛里迷茫地望着自己的陪嫁嬷嬷。
“什么意思?”
“奴婢的意思是,在鹿婕妤生下孩子之前……就让她生不下来。”陪嫁嬷嬷低声道。
怡贵妃一惊,那双哭到肿成金鱼的眼睛霎时瞪大了。
“不行!”
“为什么?娘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行!”怡贵妃再次断然拒绝。
入宫之时,母亲就说过,“你脑子笨,遇到事情要多听嬷嬷的话。嬷嬷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怎样都不会害你。”
怡贵妃大多时候也是这样做的。嬷嬷确实帮了她很多忙。
但这个,她绝对不能同意。
“孩子是无辜的,何况——那是皇上的孩子!”不管嬷嬷怎么相劝,怡贵妃都坚持自己的看法,“我曾答应皇上,不论进宫多久,都要保持原本的样子。我绝不会像宫中其他女人一样,为了恩宠就向无辜的孩子下手!”
“娘娘——”
“你别说了,我心意已决!”
“那鹿婕妤那……”
“别和我提这个名字!”怡贵妃气得又呜呜哭了起来。
嬷嬷无可奈何地看着依然像个孩子的怡贵妃,摇了摇头,将地上打翻的器具一一捡了起来,退出了主殿,让怡贵妃有时间平复心情。
……
鹿窈有孕的消息,荔知当晚便听说了。
但她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有机会登门拜访。
皇帝刚走不久,用过的茶盏还留在茶几上。两名宫人正在收拾皇上留下的痕迹,荔知被邀请到绛雪宫的后花园小坐。
因为月份还小的缘故,鹿窈的害喜格外严重,几乎所有食物都吃不下去,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庞瘦了一圈。
荔知带了一盅熬了一上午的羊奶山药羹,鹿窈不想让她失望,忍着恶心努力吃完了。
不知是否是错觉,荔知觉得,怀上孩子的鹿窈,似乎又长大了一些。
她出神时的神情越发深沉,有的时候,连荔知都猜不出她在想着什么。
看着鹿窈吃完山药羹,荔知陪着她在院中吹风闲聊。
鹿窈忽然说:“荔姊姊,你和琅琊郡王是什么关系?”
“婕妤何出此问?”
“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和琅琊郡王在鸣月塔时就情深义厚,几次为他出身入死。”鹿窈的目光落在荔知脸上,“所以我在想,琅琊郡王对荔姊姊是不是很重要。”
“琅琊郡王在流放路上多次相助于我,我只是略还一二罢了。”荔知避重就轻道。
“荔姊姊,我知道你出身高,你是中书令的女儿。而我,父亲只是县上一个九品小官,我不懂京都的规矩,也不知道在宫里可以相信谁。我只记得,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只有你挺身而出帮助过我。所以我只信你。”鹿窈深深地看着荔知,“你可以保护我么,荔姊姊?”
“……我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你。”
“为什么?”
荔知的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攥紧了,从蜿蜒幽晦的冥河流进喉咙里的鲜血,黏住了她的喉咙。
她的耳膜嗡嗡作响。
压过了她沙哑的声音。
鹿窈起初并没明白她的意思。
但渐渐地,她脸上的神情变了,湿润明亮的眼睛逐渐睁大,震惊和了然同时出现在她眼中。
有一条无形的桥梁,连通了她们的心灵。
让三个人的苦难在这一瞬间合二为一,真正感同身受。
荔知在恍惚中有种直觉,鹿窈在这一刻里明白的不仅于此。那些她未曾说出口的仇恨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执着,鹿窈都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读出来了。
“我明白了。”鹿窈缓缓说。
她抚摸着还未显型的肚子,脸上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只有迷茫和角色忽然转换的难以适应。
就在不久前,她还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