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悄悄冲着萧清晏的后背努了努嘴,笑得慧黠俏皮,九郎很好,可就是总抢她的活干……唔,在没外人的时候。
为防止活儿又被抢了,简心一阵风似的去取来衣裳。
萧清晏不想把自己惯成衣来伸手的废物,伸手要接衣裳,简心连忙闪避,眉头忽地皱了一下。
“怎么?受伤了?”
萧清晏手很快,不及简心反应便挽起了她的衣袖,看到她的手肘被磕红了一片,一定是刚才在外面被推搡时撞到了。
穿戴整齐,萧清晏带着简心出来,婢女险些扑到萧清晏身上。
看到她终于出来了,婢女大喜:“九郎,您快去看看吧,我家六娘子她……”
“来人。”萧清晏声音清冷地开口,“将这个不知礼数的婢女拖下去,家规惩戒。”
婢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九郎,奴婢知错了,奴婢是太着急了。”
早听闻北院规矩极严,但她没想到这位九郎君会如此严苛,婢女后悔不迭,但萧清晏根本不容她辩解,已经兀自走远了。
萧清晏来到母亲的清平居,径直赶往客院。
客院门口只有母亲身边的大丫头绿映守着,母亲出身翰墨诗书大族,将手下的人调教得规矩极好。
“九郎。”绿映行了礼,说道,“夫人命奴婢在这里守着,其余下人都已经被屏退了,九郎请。”
萧清晏带着简心踏进院内,便听见了三婶元氏的哭声。
“六娘,你便是不为着你自己,也要想想你腹中的孩子,想想为娘啊,你要阿娘如何忍心看着你和季家人一起死?”
“阿娘!”萧永宁失声哭喊,“我是三郎的妻子,是季家的儿媳啊!季家落难,我却抛下他独自苟活?你叫我如何有脸活着?”
萧清晏来到门口,看见一个清雅如兰的妇人搀着萧永宁,正是母亲萧筠。
萧永宁大腹便便,跪在元氏腿边痛哭哀求:“阿娘,我求你,就放我回去吧!我要去找三郎,我要去找他!”
“你已经不是季长临的妻子了。”萧清晏迈进屋中,近乎冷酷地说道,“季长临已经亲笔写下和离书,上面也已经摁了你的手印,你与他夫妻名分已尽,现在的你,只是萧家的六娘子。”
她迈过地上的药碗碎瓷,来到母亲身边,垂眸看着萧永宁:“萧永宁,你打算闹到几时?”
萧永宁神情怔怔,她摇着头,眼泪不停地流着:“不,不会的,我们是夫妻,三郎说过,要与我生生世世做夫妻的,他不会……”
萧筠怜惜地叹了口气,冲萧清晏轻轻摇头,提醒她不要太刺激萧永宁。
这时,萧永宁忽然瞪向萧清晏。
“是你!萧九郎,是你逼他的!”萧永宁想要扑向萧清晏。
元氏赶忙将女儿抱住:“六娘!六娘!”
萧永宁的眼中满是怨恨,绝望地哭道:“你为何要拆散我们夫妻?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替我做主?萧九郎,你为何要如此心狠?你们为什么要如此狠心?为什么?为什么?”
这便是身为世家之女的悲哀,生不由己,死亦不由己。
萧筠心中不忍,拭了拭眼角的泪。
“六娘……”
萧筠想要劝说,却被身边的萧清晏拉住。
萧清晏一脸冷漠地与萧永宁对视:“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萧永宁含着泪笑起来:“是啊,你们将我带回来,不过是怕萧家被季家连累,想要斩断与季家的干系,独善其身罢了,说白了就是见风使舵,自私自利!哈哈哈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仰起脸,笑得状若癫狂。
“六娘,你莫要吓阿娘,六娘……”元氏只知道抱着女儿哭。
萧清晏冷笑:“若真要独善其身,大可以任由你与季家人死在一起,就当萧家没你这个女儿。”
听到这句话,元氏伤心地埋低了头。
“萧永宁,你只想着与季长临的夫妻之情,可曾想过三婶为你担惊受怕,眼睛都要哭瞎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的确是大多时候很残酷的现实。
萧清晏从内心里其实很钦佩这位族姐,她对她的爱情忠贞不渝,竟然心甘情愿地陪同她的夫君一起赴死。
可是,人生不是只有爱情,也不是非要一同赴死才叫爱。
坚守爱情有很多方式,但为了爱情便抛舍掉一切不管不顾,难道不是一种自私吗?
“你可有想过,若你当真死在季家,这种割肉剜心的痛,你要三婶如何承受?你以为是萧家非救你不可吗?是三婶!是她想要你活着,想让她自己的女儿活着!如今你这般要死要活给谁看?你当真以为谁都会在乎?你不过是在往三婶心尖上戳刀子罢了!只有她会为你痛!”
萧清晏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在元氏的心尖上,元氏放声痛哭,死死地抱住女儿。
萧永宁不再笑了,她的阿娘勒得她很紧,很疼,却比不上她心上的疼万分之一。
“阿娘……阿娘!!!”萧永宁扑进母亲元氏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自己也是要做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