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天一夜,冷宫院里屋顶都积了厚厚的一层。
袁英一早就给冷宫送来几件冬衣,其中有一件白狐裘大氅,让秦晚耳边响起了金币的声音。
流萤拿着苕帚从柴房里出来准备扫雪,忽然一个雪球呼地从天而降,流萤本能地往右一躲,雪球啪地落到了雪地里。
“娘娘?”
流萤定睛一看,秦晚已经笑弯了腰。
“哈哈,流萤,我们一起打雪仗啊?”秦晚说着低下身子去团雪球。雪球冰冷,她的指尖被冻得通红,却毫不减少她的兴致。
流萤扔了笤帚,也毫不客气地团起了雪球。
就这样,两个女孩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笑声让那枯树上的积雪扑簌簌地下落。
“流萤!看招!”
秦晚拿起一个雪球就像流萤砸过去,流萤好赖也是练舞十几年出身,轻松闪身,雪球划过天空,直接翻墙而出,啪地落在了墙外。
随即就听到墙外的袁英大喊:“有刺客!保护殿下!”
秦晚和流萤都呆住了。
随即额头上全是碎雪的宁亦出现在了冷宫门口。
“……”宁亦倒立着眉峰,冷眼瞪着秦晚和流萤。
流萤浑身一哆嗦,退到了秦晚身后,声音越说越小:“宁王殿下,是……是娘娘……砸的……”
秦晚嘿嘿道:“误伤,是误伤。”
宁亦抬手将额头上的雪抖落,说道:“穿暖和一点,跟本王出……”
“啪!”
又一个雪球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肩上。
宁亦的脸色又冷了三分,抬眼去看扔雪球的嫌犯。只见那雪球嫌犯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被冷风吹过的脸颊上是扑扑的绯色。
秦晚捂着肚子笑了半晌,好不容易直起腰来:“宁王殿下不是天生武学境界超凡,怎么连本姑娘的雪球都躲不过?”
这话不说还好,秦晚刚一说出口,只见宁亦反手一掌,掌风直冲枯木,下一秒整棵树上的雪“刷”地一下全部落在秦晚头上,几乎要把她埋进雪里。
“宁亦!!!!!!”秦晚一边拍打着满头满身的雪,一边大声吼道,“雪全都掉进我脖子里了!你太过分了!”
这时,宁王严肃的面容上露出笑容:“流萤,带她去换衣服,本王要带她出宫走走。”
……
因为雪天,宁亦没有带秦晚骑栗狐出宫,而是乘上马车。
车厢里,秦晚抱着汤婆子,气急败坏地瞪着宁亦,腮帮子鼓成了包子。
宁亦勾了嘴角:“还生气呢?”
秦晚哼道:“你知不知道那雪钻进脖子里有多凉,我都快要被速冻了!”
宁亦笑:“是你先动手的。”
秦晚说:“那你也不能把一棵树上的所有雪都砸我头上啊!”
宁亦看着秦晚气鼓鼓的样子,多日以来军务和朝堂的压力已纾解大半。
秦晚撩开车窗帘看向外面:“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宁亦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秦晚打了个哈欠:“那我睡一会儿,等到了你叫我。”打雪仗打累了的秦晚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车轮轧过路上的小石头时颠簸了一下,秦晚不自觉地喊了声“哎呦”,接着她感到自己的脑袋被靠在了一处谈不上柔软却十分温暖舒服的地方。秦晚就势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靠着,嘴角流下口水,呼呼地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秦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猝然发现自己竟然盖着毯子靠在宁亦的怀里。她猛地抬头去看宁亦,发现他也睡着了。仔细看,宁亦的眼眶带着淡淡的黑眼圈,微蹙的眉毛似乎连睡着也没有放松精神,尖削的下巴看起来比之前更锐利了,这一阵子他似乎瘦了许多。
秦晚没有动。
她怕自己稍稍一动就会惊醒宁亦。
就这样,她盯着宁亦的脸开始出神。他果然是耐看的类型,即便闭着眼睛,也能让人被他那立体的五官吸引。秦晚在想,男人的鼻梁可以这么高吗,唇线可以这么薄,耳朵也能长得这么周正,大小合适,宽窄正好?
秦晚轻轻抬手将身上的毯子拽了拽,小心翼翼地盖在宁亦身上,忽而发下自己此时的姿势很像主动抱着他的腰,脸不由地腾地红了。
秦晚慢慢收回手,心惊胆战:可得小心点,碰到他什么不该碰的部位就尴尬了。
等给宁亦盖好毯子,秦晚又闭上眼睛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身上,她觉得她给宁亦盖了毯子,他让她当靠垫靠着,这十分公平,没什么再可纠结的,反正宁亦睡着了也不会把她怎么样,而她更不会把宁亦怎么样,路途还长,再睡一会儿也无妨。做了这么一番自我心里安慰后,秦晚又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秦晚再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某处山脚下。宁亦已经醒了,但搂着她的姿势没有变。
秦晚猛得坐直身子,避过眼神,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我睡着了,不知道怎么靠你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