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终于从上巳集市逃了出来,她喘着气躲进一处客栈后厨,用一个手链跟厨娘要了件旧衣裳。迅速换好后,她将自己的衣服扔进火塘里烧尽,再用柴灰抹脏了脸颊。又找来一把剪刀一剪子剪短了长发,三下五除二将头发盘了乱蓬蓬的丸子头,随后就跑到了街上。她从路边捡了个破碗,又找了一根拐杖,假装成乞丐在街边的角落里蹲下,眼看着成队的官兵挨家挨户地搜寻,却未曾看她一眼。
待夕阳西下,秦晚忍着肚子饿,始终蹲在大道路边,像一个真正的乞丐般乞讨着,甚至真有人在她的破碗里扔下铜板。
她看着碗里的那几个铜板,叹了口气。
太阳下山后,空气开始变得有些冷,秦晚不禁打了个寒颤。
新月如眉,冷风袭人,她有点灰心丧气,委屈地撇了撇嘴。
“怕是等不到他人了……真是个笨蛋!”
秦晚咬着嘴唇,无奈地准备站起来。
“小乞丐,你说谁是笨蛋?”
一顶斗笠下,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忽然从街角出现在她面前。
秦晚猛然抬头,眼圈瞬间红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扔下破碗和竹竿,一下子冲到那人的怀里,眼泪鼻涕浸了对方一身:“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我就知道……!呜呜呜……”
宁亦抱紧秦晚,低声道:“先别哭,这里不安全,咱们先离开这儿。”
说着,宁亦将她直接抱了起来,脚下踏风,消失在了夜色里。
……
玉衡县的楚馆内,秦晚洗了个澡,几个打扮艳丽的歌伎帮她换上干净轻便的衣装,把她已经剪短的头发绾成清爽的发髻。镜子里的秦晚俨然变成了一个俊俏公子的样子,她笑着向歌伎道谢,随着她们走到楚馆内院,宁亦正坐在软塌上,喝着茶,听着曲儿,自在逍遥的样子像个纨绔公子哥儿。
“你别告诉我,这么大个风俗场所是你的产业。”秦晚走到他身旁,有些赌气地说道。
宁亦捏了捏她的脸:“这里倒卖情报更方便些。”
秦晚打开他的手:“是不是应阳的那些楚馆也都是你开的?”
“有几家是……”宁亦将秦晚拉到怀里,“但你知道我,除了你,从不碰别的女人。”
“说的那么禁欲贞烈……哼,谁信……”秦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宁亦宠溺地伸手揽过她的腰,目光里是难抑的思念和爱怜:“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来了南梁,又怎么想到用这样的方法逃出来。”
秦晚笑笑:“你信不信这都是套路?看的书和电视剧多了,套路也多了,逃跑什么的不都是这么回事儿嘛……从我知道白子仙要来南梁,就知道你一定会跟着来。”
宁亦仅仅抱着她,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海棠味道:“那我要是没有来呢?”
“如果你不来,我就恨你一辈子!”秦晚实话实说,她抬起手楼紧宁亦的脖子。
宁亦身体微微一震,他恍然发现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力排众议,化装成普通士兵,跟着白子仙带着和谈的条件来南梁。
在来之前,他就在计划了各种潜伏进入南梁行宫解救秦晚的办法,但每一个计划都危机重重。
可谁也没想到,秦晚竟然猜到了他会来,还自己用计从戒备森严的南梁皇宫里逃了出来。
宁亦离开秦晚的颈窝,目光带着些许怒意和责备,对秦晚说道:“谁给你这天大的胆子,敢用行刺元沉的法子出逃,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被南梁官兵逮捕,后果会多么不堪设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没有来,或是没有在梁国官兵发现你前找到你,那……”
还没等宁亦说完,秦晚猛得抬头,贴近,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宁亦的嘴唇,封死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宁亦愣住,仿佛此时此刻全都是幻境。
楚馆内琴瑟悠悠,纱幔随风摇摆,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焚香。
秦晚让自己的膝盖跪在软塌上,双臂搭在宁亦的肩上,双手相扣在他颈后,身体慢慢挺直,从仰头的姿势慢慢变成平视再到低头,她吻着宁亦的双唇一直没有离开。
待宁亦反应上来,她已经想要离开,却被宁亦大力地将她环抱住,像贪婪的旅人发现了绿洲般地汲取她的气息,不给她留有喘息和逃走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亦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秦晚双手捧着宁亦的脸颊,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宁亦,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你看,我把你等来了,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宁亦摸了摸她脸颊上流下的眼泪,轻轻地笑着。
秦晚说:“刚到南梁的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披着金甲圣衣,带着千军万马杀入南梁呢?如果是那样,即便我被元沉杀了,我也值了……”
秦晚顿了顿,她将额头贴在宁亦的额头上,接着说道:“可是我很害怕,我不想死。如果你真的杀到了玉衡,到时候元沉要拉着我一起死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