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区,杨明把烟盒丢进干垃圾桶。
正要伸手拦计程车,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银色大众亮了双闪。
“老杨~”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彪子。
杨明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问了一圈才从白姐那知道你在这儿。”彪子苦笑。
杨明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出门手机忘在了家里。
白妖精?
应该是从宋雀那知道的吧。
自己回沪都已经好几天了,还没去找过她。
端水大师怕是有点难顶了。
“嗷!我手机没在身上,怎么了?有急事儿?”
“李蔚然出事了。”
“说什么?”杨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彪子忐忑:“放心,人还在,断了两条腿,人在医院刚做完手术医生说问题不算太大。老杨你要是打算过去看一眼那具体的咱们车上说。”
杨明没二话,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
“又是陆姝彤?”
彪子点头。
杨明有些火大:“彪子,怎么搞的?我不是让你……”
彪子苦笑:“老杨,这事儿真不能怨我,咱们的人暗中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对他保护,但我踏马怎么也想不到他爹竟然会对自己亲儿子下手!”
“什么!?”杨明惊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就是李蔚然他爹!老李那家伙不是一直没跟咱提过她爹妈么?我也是这次才知道他爹是个烂赌鬼。
我到医院的时候,老李他妈妈正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找人凑手术费,至于他爹……
为了五万块就收钱敲碎了自己儿子一双腿,转头就拿钱去赌了。
我们的人在一家地下牌庄找到他的时候,卖儿子的五万块输了个精光不说,还特么又新欠了好几万!
最可气的是什么你知道么老杨。
那个老男人这些年为了有钱去赌,一直逼着自己老婆也就是老李他妈妈在外边接客!我踏马……”
彪狠狠的锤了拳方向盘,喇叭震天响的同时彪子红了眼:“都说虎毒不食子,就这样的人配当爹么?配当丈夫配当人人么?
我他妈算是知道李蔚然那货现在为啥是这副鸟样,高中那会这孙子还能有个人样,现在想想我特么都敬他是条汉子 !”
杨明沉默。
内心业已波涛。
这个世界的确在越来越好,但不可避免也总会有些藏污纳的角落捆绑着极个别人悲惨的琐碎。
难怪这么多年,李蔚然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
上学那会也从来不让亲人来参加家长会。
就连自己跟陈彪那会好几次想去他家都被这小子搪塞拒绝。
原来……
莫名的就想起了当初怎么跟李蔚然玩到一块去的。
刚入学没多久那天体育课后杨明去校园商店买水,可乐开开喝上了才发现七分裤里没带钱。
因为两块五被那个更年期店员一通嘲讽还扬言吃霸王餐要把杨明送到政教处去。
那时候是旁边一个校服反穿的猥琐‘瘦竹竿’把钱拍在台面上,豪气干云:嚷什么嚷?是你男人夜里没让你爽么?都要绝经的人了,少造知道么!一瓶可乐在这叽叽歪歪,老子请了!
那个猥琐瘦竹竿,就是李蔚然。
当时两人还没分到一个班,杨明事后要还李蔚然说什么也不肯要。
铁骨铮铮的说请客就是请客,还那不成了借?
知道很久以后熟了说起这事儿李蔚然说那是他一天的口粮就这么被杨明的给喝了。
当时都以为他在开玩笑故意夸大,原来……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孙子,怂也是怂的。
打球只会传,从来不敢上篮。
干仗也是,永远只会躲在自己陈彪后面。
但仔细想想,他从来没跑过。
所以那会儿每次打架到最后身上淤青最多反而是这个瘦竹竿,又怂又要干,彪子脑袋开瓢那次除外。
想着想着,杨明笑了。
却也红了眼。
伸手拍拍彪子的肩膀:“你怎么想的?”
彪子抹了把脸:“老杨,我想拉这孙子一把,不管多难,至少,得帮他活得像个人样。”
从古到今,朋友兄弟,共患难容易,同富贵太难。
彪子能说出这番话,足见他的人品。
杨明默默点头:“那就试试吧。”
他从没放弃过李蔚然,就像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忘记过当初素不相识的瘦竹竿请自己喝了一听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