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嗯,柳柳。”
还“柳柳”。
……要不要叫得这么亲密。
像在坐过山车,方苒刚提起来的心情又急速下落。
车内安静,但她也听不清电话那头女人说了什么,只依稀感觉那头语速挺快,还带着十分相熟的笑意。
半分钟后。
那头停下,林赛屿低低应声:“好,你先看着吧,我还有十五分钟。”
电话挂断。
方徊问了句:“柳柳姐?”
“对。”
“催你回去了?”
“嗯。”林赛屿应了一声,但也没多解释。
“要我说,”方徊笑着叹了口气,“干脆你俩凑一凑得了。”
林赛屿扯扯嘴角:“滚蛋啊。”
“这不挺合适的么。”方徊弹了下舌。
“……”
正好车拐过了路口,抵达长北附中,缓缓停下。
林赛屿没再理方徊,而是侧过头,提醒后座的小姑娘:“到了。”
方苒眼睛还盯着林赛屿右臂的流畅曲线没动。
静了两秒,她倏地抬眸:“我可以不回学校吗?”
她现在不想回去。
她想任性一次。
也想勇敢去面对一次。
-
方徊没想太多。
本来今天就是给方苒请过假的,再加上她腿上有伤,坐在人多的教室也不方便。反正俱乐部里有好几间没人坐的办公室,随便匀一间给她写作业就行。
俱乐部在开发区,位置不算区中心,周围很多楼盘还没开发,环境非常空旷。
十分钟的样子,越野车停在一栋工厂车间似的建筑门口。
大门就是普通的自动门加上两旁两扇推拉门,正上方挂着一个十分简约的黑字白底牌匾,牌匾上是很漂亮的书法字体,写了两个字:梧柳。
这文艺风的俱乐部名和略显敷衍的装修竟奇妙的没有违和感。
林赛屿直接将车大喇喇停在大门口,带着俩人下车往里走。
俱乐部内里很大,方苒目测估计应该至少有五六百平米,有室内攀岩、滑板场、极限轮滑场、极限单车场等,甚至还有几个篮球场。
整体装修都是冷淡工业风,墙壁是水泥灰,以灰色白色以及实木搭配为主。
现下时间是晚上七八点,正好是社畜们的下班黄金时间,来这里玩的人还挺多。大多都是志同道合的年轻人,欢呼叫好声此起彼伏,盈满整个场馆。
方苒跟在俩男人身后走着,正好奇地侧头盯着不远处镶嵌了各种颜色的凸出石头的攀岩墙面看,耳边忽然自远而近响起一道含笑女声:“总算回来了你们,可等死我了。”
声音不算细,但爽朗干脆。
方苒转头,是一个穿着性感,踩着恨天高,涂着大红唇的女人。
很精致,很高挑,也很漂亮,而且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的那种,十分明艳抢眼的漂亮。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两条腿又长又直又干净。
方苒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
素面朝天不说,身高也就才164cm,还背着大书包,穿着附中又丑又宽的蓝白校服。
裤管挽起,一边高一边低,还没来得及放下,露出的皮肤虽白,但被大片的红疹和血痕掩映。
成熟和幼稚。
精致和邋遢。
明媚和别扭。
“……”
她咬住下唇,觉得自己瞬间更矮了下去。
唯一能做的只有迅速抬脚,暗自使劲儿把裤管往下扯,将裸露在外的脚踝皮肤遮得严严实实。
女人跟方徊打了个招呼,然后跟在林赛屿左边往里走,语气熟稔随意:“就办公室那边儿,线路老是有问题,工人正修着呢。”
林赛屿点了下头,说他一会儿去看看。
女人说完,侧了侧头,忽然看到走在最后面的方苒。
笑意瞬间弥漫她漂亮到张扬的脸颊,她停住脚步:“哇,这小姑娘好可爱呀,她是?”
“我妹,”方徊理理头发,“还行吧,比我差点儿。”
“脸皮比你差点儿是么。”女人冲方徊翻了个白眼,然后弯腰,语气逗小孩儿似的对方苒道,“小姑娘今年几岁啦?念初中了吗?”
“……”
方苒憋了下,下意识瞟了眼林赛屿,男人正跟刚过来这边儿的工人交流着什么,没关注这头。
她收回视线,有点委屈:“我都高三了!”
“哇,高三啦?”女人学着她语气,随后嘴角咧开,“高三的小朋友你好呀,我叫柳柳,姓和名都是柳树的柳。”
柳、柳。
原来她本名就是柳柳,不是亲昵的叠词。
围绕心头好一会儿的阴霾霎时消散不少。
“柳柳姐好,”她双手抓着书包袋,笑眼弯弯,“我叫方苒,时光荏苒的苒。”
“啊~你就是苒苒啊?我知道你,”柳柳直起身,看向林赛屿,“他们跟我提起过你的,是吧。”
方苒心里一动,跟着柳柳视线看过去。
林赛屿正看着工人递过来的电网线路图,头都没抬随意应了声:“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