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看着周珏离去后, 舒了口气。
赵嬷嬷在一边笑，把团好的线放在笸箩里，“您明明盼着世子留下, 可怎么总是把人往外推？”
裴宁重新绣起了小老虎，闻言轻笑：“这是我该做的, 若是整日让世子留在这院中, 恐怕公公婆婆会觉得女子狐媚，耽误男人在外头的事儿。”
何况，往日周瑾也不是什么耽于女色的人, 他大概是有远大抱负的，那她也要找准自己的位置。
周瑾到了东卫，看着那些或生或熟的面孔，脑海里想的却是顾之恒, 他心里略算了算，这个时候，顾之恒还在西卫呢。
他抱臂沉思起来, 得想个法子，把顾之恒跟王韬一起弄过来。
至于现在, 还不如回去好好陪陪阿宁，她怀了身子，自己上辈子错过了, 这辈子可不要再错过。
周珏回去的时候, 裴宁正好在吃东西。
她的肚子越大，吃的也越发多，除去孕吐的时候, 她这段时间真的吃了不少东西。
裴宁看到周珏居然又回来了, 嘴里含着的面片顿时就有些噎人, “您，您怎么回来了？可是东卫出了什么事儿？”
周瑾心内暗叹，上辈子两人关系当真疏远，便是一点点不同，都让裴宁心惊胆战，想着有事发生。
“没事，你别担心，我回来吃饭。”
裴宁虽有些奇怪，但也不疑有他，她是个贴心的妻子，连忙吩咐丫头添碗筷。
她尽量使自己表情自然些，将周瑾当做寻常的丈夫，亲昵道：“也不知道您要回来吃饭，今天做的鸡丝面片，有些辣，您尝尝看，若是不喜欢，让嬷嬷再做一碗不辣的。”
周瑾温和一笑，简略道：“不必，这就很好了。”
裴宁的神色隐隐有些惊喜，扶着肚子帮他脱外裳，被周瑾拦了一下，许是察觉到周瑾的善意，虽说难得又莫名，但也让她高兴。
她只笑着道：“无碍的，大夫说我偶尔动动才好，您转一转，我给您解扣子。”
周瑾这才没再拒绝，任由她帮着自己挂好衣裳。
他一直垂首看着她忙碌，惊觉其实最初的裴宁也只是个寻常的腼腆小姑娘，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变的柔顺温婉、言辞有力、心性坚韧的呢？
裴宁一抬头，看到周瑾目不转睛的打量自己，她心里察觉到不同，但也没有多说，只觉得有变化总比没变化好。
“好了，面片会坨的，咱们快些吃吧。”
周瑾点头，“好。”
他登基后，面片其实也吃过不少，尤其是回了玉京，裴宁经常亲手给自己和孩子做面食，想来是喜欢面食的。
不过他记得裴宁嫁到了宁安后，总是随自己吃米饭，从没见过她有什么不满，或是多说什么。
周瑾见面前摆放的一碗鸡丝面片，看着便柔滑筋道，面上头盖了一层在辣油里浸过的红彤彤的鸡丝，另一边放了木耳和胡瓜丝，又在这上面撒了一层芫荽与香葱，看起来鲜香味美极为开胃。
他捏起筷子，埋头吃了一口，谁料一入口，嚼了没两下，嘴里就跟着火了似的，实在是太辣了。
周瑾连忙灌了一大杯水，又看向裴宁，想提醒她少吃些，可裴宁正埋头吃的特别香甜。
他看得怔怔的，记得裴宁很少做这么辣的，宁安这边吃辣不多，所以那么久，他也不知道裴宁爱吃辣，即便是在后来，两人每日都在一处，吃喝都是相同的，他都不知道裴宁爱吃辣。
过往那些岁月，到最后，他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了，但没想到，还是她迁就自己的更多。
裴宁将碗里最后的面片吃完，咽了下口水，又偷偷看一眼周瑾，发觉到他的目光后，很是犹豫了几息，到底是推开面碗，准备起身。
谁料赵嬷嬷将碗拿起来，重新又添了满满一碗，“您再吃一些，平日里便是两碗还有些不够，今天是不舒服吗？”
裴宁顿时被臊得脸色通红，不自在地扭头，“嬷嬷，我，我吃饱了，不吃了。”
赵嬷嬷可不管周瑾在不在，也不管裴宁是不是不好意思，她立时就急了，只觉得裴宁不太对劲。
“您是不是不太舒服，这眼下预产期就到了，可不能有事的，您吃不好，肚子里的孩子就吃不好，您等着，我去叫大夫……”
裴宁脸色似火烧，她感觉到周瑾一直在看她，或许是在打量自己，两人虽说成婚了不少时日，可要真论起来，并不算太熟。
“嬷嬷，我没事，真的没事。”
周瑾心思一贯细腻，又和裴宁相处日久，哪里看不出她这是羞恼了，他蓦然在脑中想起一句裴宁说过的话。
“人不可能永远停在同一个状态，原地踏步太久，失去的会更多……”
他或许就是一次次将她推开，才会让她失望心冷，最后面对自己时，才像是并肩而行的伙伴，而不是相依相偎的夫妻。
周瑾站起身，笑着制止了要去叫大夫的赵嬷嬷，“嬷嬷，许是有些辣着了，阿宁正怀着身孕呢，不如让厨房端一碗酸笋鸡皮汤上来，先去去辣味。”
他又让裴宁坐下，“来，你如今有了身孕，是两个人了，怎能吃的这么少？”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