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猛地紧绷, “说清楚,王妃怎么了?”
丫头抖着嗓子:“世子妃,您快去看看吧。”
隋愿看着裴宁急匆匆的模样, 叹了口气, 王妃终究是没看到儿子走上高位的时候。
上辈子王妃也是在冬天去世的,周瑾那时候正四处征战呢, 压根没空回来,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有变化。
她作为外人不好跟过去,只能拿起算盘盘账, 努力把自己的事儿做好,不给裴宁添麻烦。
王妃病逝,镇南王府再次挂了白幡。
裴宁大概也累了,这些年接二连三的办丧事, 还有手里各种事堆积,令她心力交瘁。
隋愿也知道裴宁不容易,便把她手上的事儿,只要力所能及都拢了过来, 每日也忙的脚不沾地。
消息自然是送了出去,也不知道周瑾何时能接到。
已是隆冬,滴水成冰的季节, 越往北雪花就越大,天气也越冷。
远在承州,周瑾和顾之恒领兵所经之地,前些日子正好遇到了领兵而来的舒云大将军。
顾之恒有些为难,“世子, 舒云大将军一向受大周尊敬, 咱们的人对上他, 难免气短。”
周瑾眯着眼,“居然是这老家伙,看来他们是真没人了。”
大将军满头华发,周瑾十分敬重,也并不想直面对上。
“将军,朝廷已无药可救,您何必如此?”
舒云瞪着眼,“黄口小儿,当初你父王何等英勇,护卫大周,从无怨言,怎么生了你这逆骨小儿?”
周瑾听他提到自己父亲,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大将军说到我父王,那您可知我父王如何身死?这就是英勇护国的下场么?”
舒云老当益壮,长刀出鞘,“君要臣死,臣欲何为?镇南王拥兵自重,拒不交付兵权,如今你又执迷不悟,视正统于不顾,简直枉为人。”
周瑾仰天大笑起来,满脸不屑。
“正统?何为正统?我难道不是周姓子孙?这天下他们坐得,怎么我就坐不得?”
“将军明明心知肚明,我镇南王府交付兵权是何等下场,偏偏说这种大义凛然的场面话,真是不砸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待来日我进了玉京,第一件事便是要你去死,到时候不知将军死不死?”
舒云多年威严,从无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便是皇帝也是见面三分笑。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怒斥起来,“无知反贼,须知天地有神明,你毫无敬畏之心,连为人臣……”
周瑾冷笑连连,“我这乃是替天行道,今上罔顾人伦,逼宫夺位,坑杀手足,得位不正,他倒是死得及时,不过他做的事,我等是不会忘记的。”
他不耐烦再说,“要打便打,啰嗦这么多有何益处?”
舒云知道无法说通,也不说那些场面话了,“周瑾,你的姊妹兄弟,你当真不管了么?”
周瑾闻言眼神一眯,“我记得大将军有一女,嫁去了北地,难道大将军也不管了?”
说到这儿,也不得不说玉京和封地的往事。
封地与玉京的姻亲从未断过,周瑾反了以后,几位从宁安嫁过去的王府小姐,不是被休弃就是被幽禁。
此前周瑾还遣人去接,可皇帝怎么可能会放,两方就这样僵持,毕竟也有公主下嫁封地,双方都很有默契的不提此事。
舒云只能长叹一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何必要弄到如今这地步,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小儿尸骨无存,将来史书都不会记你一句好话……”
周瑾长剑出鞘,“如今这地步,若不是我见机快,我或许早就死了,哪还管得了别的。”
承州并不是什么好地段,不过江州已被周瑾占据,可以背靠江州稳扎稳打,朝廷失了江州,粮草兵器一切都不方便。
这场仗打了不到一个月,正是大年三十的时候,朝廷的兵马没有补给,就彻底熬不住了。
天色暗淡,像是有雪要落下。
舒云被顾之恒活捉后,还梗着脖子大骂:“乳臭未干的反贼,劝你们趁早……”
顾之恒拧着眉头,他其实对舒云很是敬重,但是谁也不愿被人满口大骂。
他拿个羊皮酒囊,咕嘟咕嘟的灌了两口,他酒量不好,胡子拉碴的面上很快露出一丝红润。
“将军,成王败寇,历来如此,当年的□□不也是这样建立大周的?我们世子雄才大略,德才兼备,这样的人,怎么就不能当皇帝了?”
他从不在乎周瑾是何等样人,只觉得周瑾日后会是个好皇帝,至少比现在的皇帝要好多了。
舒云与他考虑不同,也知道说不通,气呼呼地扭过头,干脆一声不吭。
顾之恒便下令埋锅造饭,大年三十了,昨天江州就运了不少活羊过来,给将士们解解馋。
他看着锅里羊肉汤滚动不休,便想着割一点肉喂给舒云,等世子过来,也好问话。
舒云多年来被人奉承惯了,年纪大性子也固执,顾之恒越讨好他就越硬,口中又开始骂骂咧咧的。
“呸,你们这些反贼的东西,我怕我吃下去,立时就要被毒死了。”
顾之恒很不高兴,这些羊里边还有阿愿出的银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