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奉献出来的,他们都要还回去,如此才算不辜负这心意。
不知过去多久,室内光线转换了好几个方位,才有人出声打扰,“休息会儿吧,该去吃些东西了。”
裴宁抬起头,见是赵嬷嬷来了。
赵嬷嬷慈眉善目,眼中欣慰,“您如今这模样,谁能想象的出来呢?”
裴宁笑着摇头,“嬷嬷,您看着我长大,还需要想象?”
赵嬷嬷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也是,当初那个小姑娘,如今丝毫不输男儿。”
裴宁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暮,连忙起身:“娘可还好?世子和珏儿还有小鱼呢?”
“都在等您过去一起用饭呢。”赵嬷嬷帮她披好袖衫,“您也快去吧,我看世子这次,对您还挺不一样的。”
裴宁垂首淡笑,心中没有一丝涟漪,当然不一样了,她已然能与他并肩,不是他能随意忽视的了。
此时饭厅里,小鱼正呜呜哭着,小手小脚拼命挣扎,一直在喊娘。
周瑾满脸尴尬地抱着,女儿不像儿子,儿子冷就冷点,可女儿这么个小团子哭起来,真叫他不知所措。
“小鱼乖,我是爹爹呀。”
周珏十分心疼妹妹,在一边很想接手,可碍于爹爹,他也只能在边上哄妹妹。
“小鱼,这是爹爹,不要哭哦,哥哥待会儿带你去找铁锤姐姐玩儿好不好?”
小鱼听到铁锤姐姐,终于停了一下,可一看到周瑾的脸,嘴巴一瘪,又哇哇大哭起来。
裴宁在游廊上就听到了,心疼不已,一边跑一边一叠声地哄。
“小鱼,娘来了,娘来了,怎么哭了呀……”
周瑾刚想把女儿抱起来递给裴宁,可忽然大腿处一暖,他有些不敢置信,低头一看——
“哎哟,不好不好……”奶娘也看到了,慌乱不已,“小姐尿了……”
裴宁面上也有些惊诧,努力不去看周瑾的面色,怕他尴尬,不过她是当娘的,这种事儿也挺常见。
“没事没事,小鱼被不熟悉的人抱就会这样,也算是欢迎爹爹回家了对不对?”
她抱着女儿,手脚利索地扯下尿布,朝周瑾递了个眼神,“帮我把那块干净的递过来。”
周瑾愣愣地把新尿布递了过去。
裴宁又笑道:“你快去换身衣裳吧。”
周珏在一边认真解释,“爹爹,没事的,小鱼只要在你身上尿了,下次你抱就不会哭了,大家都是这样,顾叔叔也被尿过……”
一家人安安稳稳吃完饭,夫妻俩看着王妃喝完药睡下,才走出上院。
冬日天黑的早,不见一丝星子,还有薄薄的雾气。
裴宁想起刚才王妃喝药时满脸痛苦之色,有些犹豫的开口,“娘不是太想喝药,你别太逼着了,她为了等你回来,饮下不知多少稀奇古怪的药,真的不容易。”
周瑾闻言只是默默无言。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脚步很慢,他才慢慢开口,语调低沉,带着微微的颤。
“小时候我曾怨过她,可到了生死面前,我只想让她好好活着,我还没好好孝顺……”
裴宁听出他的哽咽,轻轻握住他的手,“别这样,娘看到你如今,其实很欣慰,她跟我说过,说你是她最骄傲的孩子。”
周瑾回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但是脚步却快了。
裴宁沉默了一瞬,另一只手提着裙摆,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父王的离世,对娘打击很大,相公,娘这一辈子真的不容易,她愿意喝药,全因为是你亲手喂进去的。”
周瑾顿了顿,失落道:“我知道,就算是我自私吧。”
他转过身,和裴宁面对面,神情有些异样地难过。
“我在乎的人很少,他们都一个一个离我而去,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么些年,好像只有我一直活在从前,也只有我拼命想抓住那些从来都抓不住的东西……”
裴宁安安静静的跟着,听他慢慢的说着从不曾开口的心里话。
周瑾觉得她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她温柔安静,内心强大,就像是至柔至刚的水,无论是什么,她都能接纳。
这么些年下来,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任她。
“……清清出嫁后,我总是在想,若是我走出那一步会如何,我总会陷在这种幻想中,如今来看,真是傻透了,他们每个人都看着以后,只有我时常还靠着从前的回忆过活……”
这时两人回了卧房,坐在窗前的藤椅上。
裴宁依旧在静静的听着,还起身给周瑾倒了一杯热茶,她始终得体温柔的在一边陪伴,眼神和缓,令人心安。
她今夜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从前冷峭如冰的周瑾,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会有所困,有所累,会不知前路几何,会觉得心有惶恐。
周瑾饮了一杯茶,面上第一次露出些许拘谨,“阿宁,听完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
裴宁摇摇头,心情异样的平静,“怎会可笑呢?这不过是一个凡人本该有的模样。”
周瑾端着茶杯,垂着头细细琢磨,“凡人?”
裴宁坐在一边默默沉思。
今夜这场谈话的内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