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革去裴宁父亲官职,不过到底忍耐住了,转头又去了太后宫中。
当今太后,也就是先帝的继后,正是裴宁的亲姑姑。
“皇帝这大半夜闯进来,就是为了怪罪哀家?”
太后端坐上首,满屋明烛下妆容精致得像面具,看着满脸阴恻恻的皇帝,冷着面色,淡声道。
她如今已是太后,并不需要惧怕什么。
今上很快冷静下来,看着太后,“太后何出此言?朕不过是想来问问,裴家嫁出去的好女儿,如今的镇南王世子妃,您的亲侄女儿。”
“呵呵,她可真是能干呀,筹措粮草,支援反贼,她难道是忘记了自己出身何处么?”
太后端坐上首,听着皇帝控诉。
她看着皇帝,忽而笑了,“皇帝糊涂了,我从不干预朝政的,哪里知道这些,这寿宁殿中,有哪个人敢在哀家面前说朝政?”
皇帝恨得牙痒痒,裴家如今盛极,却又极懂分寸。
即便太后出自裴家,却也从不给裴家谋私利,安安心心的呆在宫中,当个明面上的太后,外戚干政的罪名都安不上去。
太后看着皇帝气急败坏的出了门,冷冷一笑,须臾又昂起了头:“呵,我裴家女,可从不是酒囊饭袋。”
没一会儿,又黯然垂首,精致的妆容下,也泄露出几分疲态,裴家确实给予了荣耀与声名,但也束缚了家中女儿的一生,裴家女,本就是束缚人的框架。
烛火暗淡,摇摇晃晃间,还是将阴暗驱散了。
到了第二日,裴大学士就告病在家,听说病的很重,连朝都上不了,并且上了一道折子,说后悔没早些将不孝女裴宁逐出裴家,如今已经除名,望圣上明察。
皇帝手里拿着折子,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他也是风波里搅弄的高手,哪里不知道那些人的打算。
“这老东西,看到裴宁如此,大概是想两头押宝,简直混账……”心里对裴宁恼恨不已,若不是她,事态根本不会如此。
他坐上了帝位后,方才觉出其中无奈,所谓生杀予夺,有时候都只是空谈。
如今还未坐稳,就出了这事,受到的掣肘也更多,最得力的臣子,现在却成了最大威胁。
裴大学士门生无数,朝堂多少人受他恩惠,如今他一避,自然炸开了锅,玉京的上空都笼罩了一层阴影。
不过也有好处,至少出主意的人也多了,皇帝抓紧时机,提拔自己看中的人,自己不善打仗,只能听劝。
好在,以太子为首的,也确实支了几步好棋。
宁安早就入了盛夏,热了好几个月了,蝉鸣声声,出门就是热浪滚滚。
隋愿毫不犹豫的带着两个孩子去了王府,几个孩子见面都高兴的不得了。
“裴姐姐,要不是怕遭人非议,我迟早得抱一座冰山回去。”
裴宁看着手里的文书,回头撇了她一眼,“何必浪费?如今银钱吃紧,正好来陪我。”
隋愿摇着团扇,悄悄摸摸的凑了过去,“裴姐姐,你可真是贤内助,世子有你这样的妻子,该满足了,只可惜我不是男人,哎……”
裴宁没有理会她,拿了块点心往她嘴里塞,“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这是嬷嬷早上做的,你最爱吃的芙蓉糕。”
隋愿噘着嘴自己吃点心,一偏头,看到文书上写着‘胥州’的字样。
她也没太当回事,上辈子确实是有胥州一战,但是时间还没到呢,周瑾凭着手中出色的将士,自然是势如破竹,一路直奔玉京,直至称帝。
顾明睿看到娘在吃东西,连忙蹬蹬蹬地跑过来,“娘,我也要吃。”
他一过来,就带上了明静,周珏很快也跟了过来,屋子里很快又热闹起来。
顾明静的声音最大,吵得众人头晕脑胀,也难得地卸下连日来的紧张感。
……
胥州自然是要打下来的,顾之恒与王韬商讨完后,立刻主动请缨领兵出发,也就是这个时候,周瑾正接见朝廷来使。
声称只要他称臣,便不计前嫌,否则,他的父亲和兄长,都休想再见面了,大周会以倾国之力踏平南边三州。
周瑾闻言大笑不止,满脸不屑,他的性子一如既往地冷酷清醒。
“若我这般容易受威胁,便不会有今日,回去转告我的皇帝叔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前进,手中粮食确实不多,裴宁送来的,也支撑不了太久。
没有粮草,这就像悬在头顶的剑,既是不够,那就从对手那里抢,胥州他势在必得,胥州的粮草与兵器,他一定要拿到手。
顾之恒和赵智两人领兵拼杀,多年来的默契,这次又是先下手为强,趁着夜色朦胧,竟然真的抢到了粮仓。
胥州粮仓是大周十大粮仓之一,虽不是最大,但足够将士们吃上好一段时日了。
赵智看着粮仓里满满当当的,哈哈大笑起来,“那群草包,咱们不过稍稍用了下计策,就果真上当了,一群人竟然敲锣打鼓的,搞的我以为多少人呢,哈哈哈……”
顾之恒抹了把汗,脸上也露出笑意。
他是后赶过来的,两人一贯分工合作,见粮仓内没有着火,自己人都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