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前,绥帝又召林锡上前,“你领内卫,去查当初先皇驾崩时在身边的所有人,不拘方法,每人所言当时情形,全部呈报。”
林锡应是,心中巨浪滔天。
陛下难道是怀疑当时先帝驾崩前情形有异?还是……觉得先帝下突然驾崩,另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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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帝因大理寺卿禀报之事再度忙碌起来,便着了人去给南音传话,让她莫在外久留,早些回鸾仪宫。
作为皇帝掌管天下便是如此,其实甚少有能够随心所欲的时候。南音在宫中住的这些时日,虽然没有跟着去上过朝,也未见绥帝在御书房接见臣子,但从那边每日派人向崔太后禀报的话便可知,一国之君做起来,并不像绥帝表现得那么轻松。
估摸时辰回了鸾仪宫,太后刚刚午觉醒来,见她怀中的喧喧也是好一阵欢喜。
“我也喜欢这些小东西,只是它们太柔弱了,指不定来个风吹般的小病就没了,徒惹人伤心。”崔太后说罢,意识到这话的不妥,补充道,“不过宫里有人精心侍奉,定能把它养得好好儿的。”
南音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并不觉得有甚么,轻声说:“生离死别是人间常事,只要好好陪伴照顾了,无愧于心,便也可以坦然些。”
崔太后心道这番话说出来,倒确实有点修道的模样,显得好似冷情冷性,但也不失为一种通透。
“说得也是。”崔太后转而说起今儿她如何奚落嘉太妃的事,眉飞色舞地复述场景,几乎要拊掌大笑,“你是不知她的性子,见人惯就是冷嘲热讽,没几个没被她气过的,就是不愿和她计较罢了。轮到她自个儿了,竟连这点子气都受不了,还哭着跑了!”
她说得实在太生动,南音就算看不见动作,也能从太后的话语中想象画面。这些和当初在玉灵长公主府中的情形对比起来,不得不说……确实令人有种隐隐的畅快。
“想笑就笑。”崔太后挑眉,“长安城就没几个不想笑话她的。”
南音极力忍住的唇角,还是上翘了些,“是娘娘说得太有趣了,并非因其他。”
崔太后扑哧一下,抬手捏捏她的脸,“怕什么,没人叫你做个圣人,小心眼些都行,我又不会因此嫌弃你。”
这时候,太后才注意到绥帝未和南音同归的事,询问之下,知道他是忙碌政务去了,含笑道:“有时我打趣他,可不真说明他闲,朝臣们可都夸他励精图治,是明主。”
“嗯,南音虽不懂治世之道,但光省刑减赋这两条,就让许多百姓暗地称赞陛下了。”
说起这些,太后便又有许多话儿了,她有意在南音面前时常提起绥帝,其中诸多小心思,身侧的嬷嬷和女官们自然知晓。
倏忽之间,这一日便也过了,南音和太后用过了晚膳,便告退回偏殿去。
如今她需一日两顿地喝药,入睡前这一贴,既是调理此前积累的药毒,也能帮她突然失明的双目尽早恢复。
喧喧还太小,突然换地方的它夜里必然会闹腾,不便留在屋内。南音和它玩了会儿,等侍女将它带走,方倒枕入眠。
她近些日子都睡得早,无梦魇之扰,每逢卯时就能自动醒来。
翌日,天光微显,在她意识仍在朦胧之际,便听到紫檀轻柔的呼唤。
“娘子。”她低低的声中含着欣喜,“专治眼疾的江太医提前回宫了,如今正侯在外边儿。”
足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话中含义,南音腾得起身,被早有预料的紫檀扶住了。
难得见娘子激动的模样,紫檀笑说:“江太医昨夜就到了长安,陛下看时辰太晚没有宣他,今日早早就把人叫来了。太后娘娘也迫不及待,让婢来请娘子起榻呢。”
论听得此事的情绪起伏,没人能比得过南音。她虽然早就做足了一切可能的心理准备,但如果有治愈眼疾的希望,怎会不欣喜。
五岁前清晰透彻的世界一直就只在梦中可见,且隐隐的,已经越来越记不清是甚么模样了。
她快速起身,几乎差点就这样往前走去,被侍女们扶住,麻利地服侍她洗漱更衣。
用了最快的速度,也是一刻钟以后了。
擅长治眼疾的这位太医名为江盛,三个月前刚进的太医院,虽然年轻,但医术非凡,是由太医院院正亲自举荐,破格招入的。
他入太医院不久后就因家中有事回了趟扬州,本预备在扬州过年,没想到期间接到盖了陛下私印的加急传书,着他若无要事尽快回长安。这下哪敢再耽搁,就算年关在即,也忙不迭赶路而回。
昨夜在家中匆匆歇了一觉,天还未亮便进宫,如今江盛仍有困意。
这种困意在一见到太后亲自来时,就消散了,恭恭敬敬地起身站直。
南音暂时未到,太后和悦地召他上前,和他说了些已知的症状,问他:“江太医可治过类似的眼疾?可有心得?还有,哀家有时也会觉双目模糊,是因年纪大了,还是其他?”
“具体自得看过这位慕娘子方可定论。”江盛道,“不过目生白翳,臣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过,道是可‘在每日睡起时,跌坐凝息,塞兑垂帘,双目轻转,合而后开,行久不替,内障外翳自散。切忌色()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