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淮市回到梧川,祝星澜第一时间将奖杯和证书给外婆看。亚军奖品是一台液晶电视机,主办方过了一周才安排人送来,祝星澜让人安装在了外婆的房间里。
电视机寄来的那天,也是陶孟吟回江淮的日子。
晚饭过后,祝星澜和江浥尘一起送她到镇上搭乘汽车。
陶孟吟是三步一回头,眼泪汪汪的样子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坐上汽车,她摇下车窗朝他们俩挥手道别。
“姐,我寒假再来!”
祝星澜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的泪,回道:“只要你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江浥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江浥尘点点头:“我记得呢!回去登你的游戏账号看看吧,我给你送了些东西。”
刚刚还在泪流满面,一听见这话,陶孟吟立刻来了精神,改口道:“好嘞!姐夫再见!”
等一下,她叫他什么?
祝星澜歪着脑袋,思索了几秒钟。
她叫江浥尘姐夫!
什么意思啊!
心跳骤然加深,跳动声仿佛就在耳边。
离戳破某件事,好像就差一层纸。可祝星澜不敢。
大部分人都是感情的胆小鬼,何况是她。
汽车驶离原地,扬起一地的灰尘。灰蒙蒙的一片里,陶孟吟缩成了一个小点,然后消失在了转角处。
直到看不见陶孟吟,祝星澜才垂下了手,转头对上江浥尘清透的双眼,瞳仁里仿佛氤氲着水汽,让祝星澜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她咬了咬嘴唇,没说话,转身往回走。
江浥尘自觉地跟在她身后。
路过一户户人家,祝星澜发现,每一家门口都敞开,摆着酒壶和菜肴,燃着蜡烛和香。
望着天边的月亮,她记起,中元节要到了。
人们向来对鬼神持敬畏之心。虽然小时候听左邻右舍的妇女们吓唬小孩子说,七月半,鬼乱窜,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习俗,是对祖辈最深沉的敬畏和纪念。
“那是什么?”
祝星澜寻声望去,看见江浥尘指着小溪汇成的河里飘着的一盏盏灯。
“河灯。”祝星澜走了过去,“中元节要到了,放河灯既是为了迎接亡魂回家,也是祈求平安。”
江浥尘的眸中泛起细碎的光,慢慢黯淡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明天我和外婆也要准备中元节祭拜祖先的东西了,到时候也要放河灯,你要是忌讳这些,这几天就可以不用来我们这边,我做好饭给你送过去。”祝星澜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他情绪的变化。
“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带着无尽的伤悲。“如果我放一盏河灯,死去的人会收到吗?”
祝星澜怔了怔,看见他莫名失落的模样,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心底也升腾出一阵难过。
“只要你想,那死去的人肯定能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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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外婆准备好了一篮筐的香蜡钱纸和两盏河灯,带着他们去了河边。
河边祭拜祖先的人很多,燃烧的火光散落在河两岸,水中倒映出连成串的星星点点,仿佛真的有另一个世界。
按照外婆的指示,祝星澜和江浥尘各自用白面在地上画了两个圈。江浥尘不是祝家的人,不能和他们一起祭拜。
橙色火焰在圈中跳跃,一股扑面而来的温暖感让江浥尘感觉,似乎真的能讲这些纸钱烧给家人。
祝星澜学着外婆的模样,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谁谁谁快来领钱哦,领完钱在那边尽情花吧,保佑家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江浥尘偏头听着,然后学着她的模样,小声说:“妈,领钱吧。”
声音很小,还是传入了祝星澜的耳中,她朝火里扔纸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被冒出的火星灼烧到了才猛地收回手,转过头看向江浥尘。
橙色的火光落在他的脸上,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烧完纸钱,外婆腿脚不方便,只能让他们去放河灯。祝星澜让外婆先回去,和江浥尘一人拿着一盏,往上游走了一会儿,来到放河灯的地方。
他们一起点燃灯,放进波光粼粼的水中。
随着缓慢的水流,河灯朝下飘去,划开一小道波澜。
江浥尘望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和祝星澜来到大路上。
月亮在云里忽明忽暗,枝头上的鸟雀时而传出几声嘶鸣。低沉的气氛蔓延在两人之间。
没等祝星澜开口,就听见江浥尘说,“我妈是被我爸害死的。”
的确,江嗣曜对江浥尘母亲的离世有很大的责任。
二十多年前,江嗣曜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和另一个富商的女儿相识并相爱,那个女孩叫安念茹,就是江浥尘的母亲。
学成后,江嗣曜和安念茹一同回国,彼时的安念茹已经怀上了江嗣曜的孩子。
明明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却在他们订婚前发生了一场变故。
安念茹的父亲,也就是江浥尘的亲外公,因为涉嫌洗钱和贿赂而锒铛入狱,一夜之间,安家是尽作鸟兽散了。
江家老爷子是绝对不同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