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冷笑着在对面榻上坐下,反而不说什么了。
仍旧跪在地上的姚姑姑马上说:“阿鸾,你说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来的,是不是真的没有按时喝药?”
姜宝鸾睁大了双眸,抬头看着谢珩。
她明明喝了药的,还有几回是当着谢珩的面喝下去的。
她也很快就弄清楚了谢珩和李夫人的意思,他们一定是觉得是她自己故意不喝药,从而想在正室进门前就怀上孩子。
“我没有……”姜宝鸾张了张嘴,可是接下来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从没做过的事,她要如何自证清白。
蕊娘还在那边哭着翻来覆去地说:“……真的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许是那药没作用呢……药是姚姑姑亲自给我的,每次都是我自己煎,从不假借他手,阿鸾也从来没说过不想喝药,这怎么可能呢?”
姜宝鸾死死地咬住嘴里的嫩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今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她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忽然松手放开身下紧紧拽着的被褥,姜宝鸾从床上下来,直接跪到了谢珩面前。
谢珩见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姜宝鸾道:“姚姑姑都是直接把药给蕊娘的,那么就去看看那些药到底有没有作用。”
李夫人便让人去蕊娘房中取药。
“奴婢可以保证,药拿过来的时候是绝没有问题的。”姚姑姑说。
很快药取了过来,姚姑姑每半个月配一次药,然后交给蕊娘,让她煎了给姜宝鸾喝,眼下蕊娘那里还剩三四包药。
大夫过来将药包都打开,细细地辨认着。
隔了一会儿,他才道:“这药不对,反而是益气补血的。”
“这不可能,”姚姑姑立刻反驳,“若说奴婢没看好阿鸾姑娘,使她侥幸没喝药,那是奴婢的过错,但药绝不可能是错的,奴婢可以用身家性命担保。”
姚姑姑是李夫人身边的老人,因得力才被派来退思堂,她不可能对李夫人不忠。
姜宝鸾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思忖了片刻之后才说:“如果奴婢真的是故意不想喝药,那么直接倒了便是,反正夫人和世子也认为奴婢和蕊娘是一伙儿的,为何又要大费周章把药换了,留下证据呢?更何况,奴婢和蕊娘身在内院之中,根本不可能轻易出去,或是有人替我们传递,那也找得到人证。”
她看了看谢珩,又继续说道:“奴婢身如浮萍,全仰仗着公子才能苟活于世,为何反而去惹恼得罪公子和夫人呢?甚至夫人也是和奴婢说过的,等世子夫人进了门,奴婢还是能够生养的,又为何要急于一时?”
她跪在地上,头向上仰着,一张脸苍白孱弱,白白细细的脖颈仿佛一掐就能掐断,上面还有一道可怖的红紫色勒痕,是谢琮用手掐的。
面前的谢珩瑰姿奇表,芝兰玉树,就那样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如神祇看着蝼蚁。
她腹中怀着他的骨血,却跪在他的脚下。
她的所有努力与卑微,只为祈求他的宽恕。
她何至于此呢?或许为的不过是能平平安安撑过这三两年,徐太后说了,这三两年里没消息,便让她嫁人去算了,可无论他们会不会有音信,她总得先撑过这三两年,亦要为三两年之后做打算啊!
谢珩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就是藏着心思不想喝药,明明多问一问便可找到线索,甚至以谢珩的聪敏,稍细想想就能发现破绽,他却不想花费力气,只等她跳梁小丑一般为自己分辩。
一时周围都安静下来,连蕊娘也止住了哭声。
“你先起来。”谢珩终于开了口。
李夫人见此,便道:“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事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裁决,今日是除夕,我还另有事,只是有一句话,无论到底是不是阿鸾故意,她腹中的孩子你可要谨慎决定。”
李夫人走后,谢珩让人把蕊娘一屋的南慧和素儿提来。
南慧只说不知道,谢珩便发了狠,后来是素儿熬不住了,才说出真相。
蕊娘那里的药果然就是她们换的,她们一行来了许多人,药是她们让在外面还未返乡的新罗人买了再递进来的,还换成了对女子有益的药。
至于为何要这么做,南慧说:“我们背负着故乡给我们的使命而来,新罗孱弱,他们都希望我们能在这里能有一席之地,从而能让新罗得到更多的帮助和优待。否则就是愧对自己故乡的期望,就算死了也没有脸面再去见那里的人。”
“本来想着很快就能得到宠爱,可是阿鸾却一直霸占着世子,让我们没有一点机会。我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只要阿鸾姑娘怀了身孕,世子自然不能再碰她,我们也就有了机会。”
南慧说完,姜宝鸾全身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一样,只靠在蕊娘身上,定定地看着南慧。
各有苦衷,可仅仅因为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南慧却害得她覆水难收。
甚至会害她一辈子。
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是去是留虽是谢珩一句话的事,但于她而言,无论哪一个结果都会很艰难。
南慧和素儿被拖了下去,姚姑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