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昭静静瞧着,小女郎盯着那几具尸体,眼睛里的恨意似乎要将尸体灼穿。
她也不在意地上和尸体上的血迹肮脏,旁边掉下的头颅也被她拿了过来,认清楚这几个头头后,举起手里的金钗发狠地插进这些人的身上,脖子上,眼睛上。
靠着那股浓烈的憎恨,一连刺了上百下,那几个头头的眼窝都被戳成了血沫,她才如梦初醒般坐在地上,手臂颤抖着,没了力气也还是握着那金钗,不肯松手。
来来往往收拾尸体的山匪,瞧见这小姑娘的一番动作,好似被定住了一般,不敢动作。
有几个胆子小的,更是抖个不停。
半响,小姑娘才缓缓回过神,看了一圈岳昭等人。
咬着牙让自己平复下来,不再哆嗦,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她慢慢站了起来,整理好衣裙,面色冷漠地走到岳昭跟前,深深行了一礼。
“多谢恩人替我方家上下十四口报仇雪恨。”
岳昭扶她起来,一个小女孩在这深山之中,目睹家中所有人被屠杀干净,侥幸被一拨不知来历的人救了性命,还能保持如此冷静,已是实属不易。
将她拉到石头上坐好,岳昭道:“你是何方人士?家中可还有什么别的亲人?”
尽管十分紧张,小丫头还是攥着金钗,逼着自己出声道:“小女子姓方,祖籍临州,与祖母、家慈、姨娘、婶娘、小叔还有一些丫鬟婆子,准备去投奔远亲,谁知遇上了这伙贼人,杀人劫财······”
“我阿娘是自己从马车上下去的,那帮人看我一个小女郎,没有管我。”
她听阿娘的话,没有哭,没有闹,但还是从车帘缝隙中看到,这群人杀光护卫后,对着她们举起了刀,她阿娘为了保全清白,碰壁自尽了。
她只能紧紧捂住自己嘴,不要发出声音,不可激怒他们,她握紧那枚金簪,就是想着,大不了陪着阿娘祖母一起死,谁知峰回路转,遇见了恩人。
眼泪簌簌滑落,小姑娘再也忍耐不住,呜呜地哭起来:“活着的,就,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她不停地抽噎着,哭得满脸通红,越是忍耐,眼泪越是崩溃,整个人瞧着可怜极了。
岳昭低下头思量了一会儿。
“你除了要投奔的那家亲戚外,还有其他亲戚吗?最好是离这里比较近的。”
听罢,小姑娘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她能够依靠的人,全都没了。
杨阔也是皱了皱眉,这小姑娘现在孤身一人,又身怀巨财,如今乱世刚平,就算是再去千里迢迢投奔亲戚,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是去了,她也守不住这么些家财。
稚儿抱金于闹市,只怕她都活不到及笄。
过了好一会儿,岳昭啧了一声,将嘴里的草叶一扔,咳了两声,道:“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待以后你若是想要投奔亲戚,或是去寻其他家人,我再着人护送你?你现在一个人,很难在外面活下来的。”
小姑娘垂着头默默不语,岳昭也没强求,给了她充足的时间,这种大事,还是让人家多想想。
直到日头快要落尽了,小姑娘才满脸泪水地答应:“我,我名为方洛,恩人,我想替她们收敛尸身,好让长辈们入土为安。”
岳昭理解地点点头,这里的人都讲究这个,况且她们家也就剩方洛一个了。
“我现在要去他们老巢,带着你不太方便,我让杨阔带点人守着你们,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喊他。”
岳昭扛着亮银枪,对着那群喽啰喊道:“对了!尸体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留下来,兵器也别乱扔,有用的都留着,不能浪费啊!”
杨阔:“······”
他以为只有他们这种上过战场的老兵,才知道扫尸体,没想到大小姐小小年纪,竟然也深谙此道。
安排完人手,让杨阔带着受了伤的兄弟们都留下,驻扎个营地,好好歇一歇,临走前岳昭还叮嘱道:“若是他们有人不安分,不用给我面子,直接——”
说着举起右手大拇指,在脖子上横着划过。
瞧着着简单易懂的手势,杨阔眼中泛出笑意,口中应道:“是。”
抓紧时间休整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岳昭就带着剩下的人手和一部分山匪,接着朝黑熊寨靠近,上山时杨蒙还问道:“大小姐,这次留不留活口?”
岳昭则是幽幽道:“看你们的心情就行。”
摸到黑熊寨外围时,岳昭就看见有一队巡逻的山匪,跟上去坠在他们身后悄悄靠近,比划了个手势,身后的杨蒙等人纷纷出手,尽量让他们不发出动静的死去。
虽然投降的喽啰已经说了关押王兆的地方,但岳昭还是特意留了个活口,接着逼问,那人起初还不肯就范,捂着嘴被岳昭踩断了三根手指后,痛哭流涕地交代了。
确定山匪们没有说谎,岳昭让杨蒙带人守住寨子的出口,自己一个人溜进去找王兆。
扭断了看守的脖子,走进去瞧见自家表哥小弟时,她差点没认出来。
王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两颊只剩下些皮肉,头发油腻打结,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有反应,仍是一动不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