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的笑容渐渐地没那么自然了:"茶皇姑还送我一对婴儿戴的金手镯呢……"
沈夫人终于受不了这沉闷古怪气氛了,对女儿说:"我们也应当送黛美人一些贺礼,竹君,把那金麒麟赠送给她如何?"
那金麒麟是沈竹君百日宴上前来道贺宾客送给她的,既不算大,也不是很精致,可沈竹君不愿送。
她转回头,平视阿黛似笑非笑地说:"黛美人有皇上御赐的珍奇赏玩之物,哪里瞧得上我们的粗陋玩意儿。不必送什么东西,送上我诚心祝福,愿你们母子平安!"
阿黛的脸顿时惨白,连声说若是言行有不妥当之处,请皇后娘娘赎罪。
沈夫人不愿挑起争端,劝道:"竹君,你何必如此说?礼尚往来,表示点心意也显得我们大方会处事。"
“我小气,我不会处事,却又如何?”沈竹君眉目间皆似冰霜所覆。
沈夫人被噎得接不上话,只能叹气,连虚伪客套也装不下去了,阿黛悻悻而去。
“竹君啊,你能不能让娘省省心……”沈夫人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娘,我们不惹事,是非倒来惹我们。躲不了,不如挑明了说。"
"只要皇上的心在你身上,又何必跟那些人计较?你得设法挽回皇上的心啊。"
沈竹君不想再和母亲多解释,只说:"鸾凤不屑与蚊蝇为伍。"
一个走在最后的小宫女听到这句话,又在阿黛耳边说了,因沈竹君比喻自身为鸾为凤,视阿黛如苍蝇蚊子,更添了她恨意。
沈夫人训斥女儿太过高傲执拗,说话直率犀利会惹大祸。
沈竹君懒得反驳,乔楚诗笑言:"沈夫人不必担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沈夫人不满她竟然纵着沈竹君的性子,她正色说:"依贫道来看,黛美人并没有子嗣之气,估计有阴谋。"
依乔楚诗的修为可以观气看体,没有子嗣之气是没怀孕。这阿黛敢装孕,那可是欺君大罪,她们没再多说,出宫之后,乔楚诗与沈夫人商议探探阿黛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七月七午后,过节所需都准备好了,韩泽熙传旨让宫中嫔妃和王侯女眷都到湖中游船上品茶听曲。
因是内眷聚会,也就没有穿礼服,都穿各式便装,打扮得如繁花盛开,更加显出各自优点,真是千娇百媚。
沈竹君戴一支水仙钗,白玉为瓣,金丝绞出花蕊,这朵钗头水仙有杏子般大,缀下流苏同是黄豆般大的水仙花。
只此一钗,再无多余头饰,在烈日之下看着却比繁复头饰更清爽而典雅。
她耳环也是白色水仙花,鹅黄冰绡长裙上绣有玉白水仙花,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奢侈华服,在一众美艳女子当中仍然鹤立鸡群。
韩泽熙稍后才到,身穿明黄圆领袍,发丝用一支白玉簪半绾半披,簪头正是水仙花。
他与沈竹君两个人已有些时日没见,此时见面,不禁诧异看着对方装束,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别人也看向他们,韩泽熙温润高贵,沈竹君清雅端丽,当真是一对璧人,不单是尊贵气质般配,更有同样的超然之感。
费尽心机讨好,不如偶然巧合,阿黛妒火中烧,暗暗想着:一定要设条妙计除去沈竹君这个眼中钉,搬掉这块绊脚石。
宫里明争暗斗,宫外的人也没闲着,曾帮胡仙仙查张家两个孩子被毒死案的老御医,与沈廷扬也算有交情,沈夫人求到他头上,更是尽心相帮。
他让自己在太医院中的弟子查一查阿黛,争取拿到假孕的铁证。
这位年轻太医用献安胎药的借口求见韩泽熙,要为黛美人把脉。
阿黛有专门照料她的太医,本来不愿意让别的太医来看诊,可她没理由来推托。
那太医又有张伶俐巧嘴,说服韩泽熙让她给阿黛把把脉。
结果当然是细细把脉之后,那太医断定阿黛没有怀孕。他不露声色出宫而去,阿黛则强装镇定找高有全去了。
得知真相后,乔楚诗告知了沈夫人,商议选一个恰当的时机禀报皇上。因为若直说此事,韩泽熙未必会相信,还可能阿黛备有后招,无法让她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