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中间设铜门。石墙之上密排几十个箭垛,铜门两边几个高高嘹望台。
这寨门不像城门那般用条石规整砌成,设施也没有定式,但乱石堆叠看似粗陋,实则与周围地势浑然一体,坚不可摧。
胡仙仙喊话之后,喽啰们细看程浩风,有曾见过他的人,立即传话同意开门。
铜门沉重,两扇门各用三人拉开,喽啰们高喊:“蟠龙寨喜迎贵客,请!”
程浩风和胡仙仙迈步踏入,他们当然可以硬闯见高有宝,但他们是来谈事的,硬闯就不尊重主人。
高有宝若是因此不愿交出卞广策,双方再发生矛盾,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们进寨之后才知道,寨门并不是直通山寨的大路,而是碎石铺就的山谷路,越往里行越是狭窄。初进门时还有四匹马并行那么宽,到后来仅容一人步行。
山谷两边隔几步就有在绝壁上凿出的石洞,每个石洞都站有哨兵。
第一个石洞中的哨兵用一种类似喇叭的乐器吹响客来讯号,紧接下来的石洞哨兵都依序吹响。
那乐器像喇叭又不是喇叭,喇叭嘴小,喇叭敞口大,这乐器却是喇叭嘴大,敞口收拢变小。吹奏时,看起来不是用嘴在吹,就跟罩在嘴上嗡声大喊一般。
“哞吼吼……吼吼……”
闷闷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让人疑心是巨大怪兽在嚎叫。抬头只见一线天,耳中吼声和风声嗡鸣,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程浩风和胡仙仙都暗叹,平常人只怕刚进寨就会被这阵势吓住。当年若不是有叶冠英当暗桩,郑天霸又深明大义接受招安,只凭军队硬攻拿下蟠龙寨可并不容易。
走出山谷,两人眼前豁然开朗。这山谷至此已是无路,崖下是深涧。深涧中水流湍急,而抬眼望向深涧另一边,只见对面半是缓坡浅丘,半是平畴旷野。
坡上栽满果树,花果满枝;坡下庄稼丰茂,屋舍齐整;田中有零零散散几个农夫在耕作。
程浩风他们没有急着走上深涧上架的铁索桥,他们怕那桃花源之景只是海市蜃楼,一靠近就会消失。
“仙仙,真没什么想对我说的?”望着对面,程浩风脑海中放下种种杂事,又问起这问题。
山风清新,带着瓜果甜香拂面而来,胡仙仙也心平气和了,轻笑着问:"你还放得下功名利禄吗?”
“金银财宝我不在意,荣华富贵我也不在意,但手握重权、可以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真使我迷恋。”程浩风坦诚答道。
“对于凡人,从高贵变低贱是沦落,对于修行者,生出种种贪痴嗔妄之心就是沦落。”胡仙仙脸上笑容敛去,眉间浮上愁绪。
“要刻意求取,当然难免沦落,我愿意为你沦落。”程浩风唇角勾出有些凄绝的笑意。
他何尝不明白,修行大忌不是犯戒,也不是杀伐,而是刻意执着求取,干涉世间本来法则。
“我不愿意你为我这样……”胡仙仙凝视他双眼片刻,而后侧开身拭去沁出的泪水。
她再粗心鲁莽也终是天仙修为,她很清楚自己闯再多的祸也最多是自己和家人惨烈收场,而程浩风若是闯祸,必将是一派、一国、乃至一界的毁灭。
“仙仙,你走到这一步还想退缩吗?我们无路可退了。”程浩风扳过她肩头,让她看着自己。
“我觉得毛日渥提的什么解咒之法,就是要让我们困在红尘中不得脱身。臧玄蛟门下的人虽然没有与我们直接敌对,可我们在被他们暗暗克制!比如车昂的这件事,付出最少、得到利益最多的就是高有全……”
程浩风俯身吻了吻她额头,蜻蜓点水般一啄即离:“别说了,我清楚。我们还能怎么办呢?我绝不愿跟你分开。”
“我们先去青丘国救出五师兄,然后带着徒弟去云华观。在云华观广收门徒,复兴门派。振兴云华观后,再加上六师兄在海底圣境的势力,又有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帮衬,定然能对抗种种敌对势力。”
见她说得挺认真的样子,程浩风笑问道:“世间争斗的确如泥潭,从最初臧玄蛟开始,到毛日渥再到高有全,他们既然千方百计把我们推进泥潭,当然是要我们泥足深陷,怎么会给我们脱身机会?”
“那岂不是就被他们玩弄于股掌间?”
程浩风笑着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决绝说道:“我要把他们也拖进泥潭里,都在烂泥里乱拼,等他们拼不动,我们才能无所顾虑,真正断却世间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