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快爬远,三花爹娘忧虑地询问老舅爷之事到底如何解决。胡仙仙只说会解决好的,并托他们照顾杭无一。
“阿姑,你让我住在他们这里,不怕给他们招祸?”
“你也看到刚才的事,还不明白?他们和这事有牵连,你在不在这儿,他们都过不了安稳日子。”
胡仙仙说完之后,又交待三花爹娘别怕那些人上门闹事,总之咬定自己没杀?人,杭无一也没杀?人,不许任何人来带走杭无一就是了。
“他们要是强行带走无一可咋办?我们怕是护不住啊。更怕的是他们直接就来杀了无一,到时候我们咋给你交待?”三花娘担心地问。
“那就打他们、咬他们,别怕把事情闹大。案子是在皖州审的,这边是陵州,就算车知府借着由头来抓人,也不敢杀?人。他们那套程序,他还是要走齐全才敢真正斩杀。”
三花爹娘无奈答应,胡仙仙帮他们收拾好摊子,让他们照常出摊,别太紧张。
走之前,杭无一问她为什么要整那个捕快,那不是让车知府更有理由来这儿抓人了?
“他错了,就该受罚。他哪会那么老实地真爬到衙门口,找个人少的地儿就站起来。然后,他会用其他理由推迟回衙门的时间,他可不想让熟人知道他丢脸的事。
再然后,他会想办法让州衙的捕快都暂时不到这里来。一直等这里的人都几乎忘了这事,他才会带人来报复。
我那么做也是为自己心里舒坦,不能消解怨怒之气的时候就得直接说出来、做出来,要不然憋出病来反而显得自己阴暗。”
胡仙仙还做不到轻易忘却仇怨,既然做不到,就不当大度之人。杭无一摇摇头,低声说:“说不过你,也听不懂,反正听你安排吧。”
“这一两银子是从茶儿、酒儿手里骗来的,我也用不上,你交给三花爹娘当伙食费。”胡仙仙递出银子。
“谢谢阿姑……你为了我的事操心那么多,还连这些小事都要为我考虑……”
胡仙仙平常对着杭无一多是笑嘻嘻模样,此刻严肃说:“我不需要你千恩万谢的,我需要你传承法脉。
你也记住,帮任何人都只是因为这个人有用,值得帮,而不因为自己善良才去帮。
有一句话叫‘恩深成怨去’,何必当施恩者呢?对人恩重如山,别人反而承受不起。
让你住在这里,也是让三花爹娘心里平衡些,要不然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因他家的事才摊上麻烦。以后就算我们不说,他们心里也会压块石头。
共渡了患难就是他们还了恩,再往后,他们愿意跟我们继续打交道就是朋友,不是谁对谁有恩的关系;要是不愿意跟我们继续打交道,那也是谁也不欠谁,都不用在心里压事。”
交待完毕,胡仙仙离开了,杭无一还在咂摸她话里的味儿。
她先回胡家小院看望父母,将京城带回的糕点奉上后,就匆匆离去。她怕父母细问各种事情,溜快点避开,免得难以回答。
向归冲虚问了贺登泰近况,得知事情还没有解决,而今夜又正好是贺登泰与那怪人的约见之期,她决定去往贺家村暗中查探。
陵州西郊贺家村,二十多年前短短几天死了两百多人,只有正好在外地的十几人幸免于难。当年说是瘟疫,后来胡仙仙知道是贺登泰下毒。
至今,此处仍是荒村。她见村中最高处的小岗上有株大桉树,就飞身其上,隐身等待贺登泰与那怪人出现。
戌时末,贺登泰飞临村中晒谷场,他刚敛起紫黑色羽翼,一个瘦小怪人在他斜前方出现。这怪人混身紧裹好几层灰黑衣衫,脸部皮肤像是老树皮般又黑又糙,还有带血丝裂纹。
他们对峙许久,那怪人用胡海忠的性命对贺登泰各种刁难。胡仙仙忽然很想直接杀了这怪人,让贺登泰不再受要挟。
胡海忠屡次害贺登泰,这次的祸事也完全是他自找的,真不想救他。可在她准备对那怪人动手之时,却隐隐觉得这怪人背后有秘密,就打算先看看情形再说。
荒草蔓蔓,夜色凄迷,残垣断壁曾是烟火人家。霜风飒飒吹叶响,犹在诉说当年旧事……
贺家、胡家本来交好,贺家有位在京城任户部主事的老爷,胡家有位去京城做生意的老爷。他乡遇故知,两家情谊更深厚,遂订为儿女亲家。
少爷贺登泰与小姐胡海容青梅竹马长大,又都是喜欢文墨之人,他们家世相当又脾性相投,本是姻缘天成。
贺登泰十三岁、胡海容十一岁之时,贺家老爷重病身亡,贺夫人与儿子扶柩回乡。
不久之后,胡家老爷生意失败,带着仅有的最后资产回乡。
一年之后,贺夫人也病亡。贺登泰在族兄贺登福的资助下,苦读诗书,盼着金榜题名,重振家业。
胡老爷回乡后,在族兄帮助下,生意渐有起色,这位族兄就是胡仙仙的爷爷。
又过两年多,胡老爷和胡夫人相继去世。胡家由长子胡海忠打理家业,胡家恢复富裕家境,而家道中落的贺登泰日子更困窘了。
胡海容十五岁了,家境富裕,她又聪明美貌,提亲的人一个接一个。
胡海忠见贺登泰益发穷困潦倒,就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