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兵天将不知道洛玄心要做什么,也不敢问她,都滞行云端。晁玄同抬眼望向他二人,秦沐风携着杜婉芷即刻落地。
秦沐风恭敬向天稽首,“弟子秦沐风拜见师父。”
杜婉芷随后说:“拜见晁真人,拜见师……洛元君。”
洛玄心乘风悬停于杜婉芷身前一丈高的空中,俯看着她说:“寿数已终,强留阳世,你还嫌你自己作的孽不够多?哼,枉费我当年苦心教导,我看你到底该如何收场。”
杜婉芷惭愧不安,跪行叩拜洛玄心。洛玄心飞身侧开,“你我师徒情分已尽,我受不起你的跪拜大礼!”
秦沐风去扶杜婉芷,她不肯起来,“当年我的确不该对师父刀剑相向,是我错了!”
秦沐风手中紫星芷梦箫轻旋,破风鸣响,横指向洛玄心,“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你何苦一再为难她?”
“当然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花言巧语勾引,我那芷君徒儿早已位列仙班,怎会落到如今非人非鬼非仙的窘境?哼,只不过你不是我门下弟子,轮不到我来管教而已!”
洛玄心腾身直到晁玄同身边,言语带刺儿说道:“大师兄你寡言少语,教出来的徒弟倒都是狡言善辩!”
说着,她足下生云,带着天兵天将们隐入空中不见踪影。
晁玄同深深看一眼程浩风,再看向秦沐风和马鸣风,目光中满含疼惜也满含无奈。最后,他又看向杜婉芷和胡仙仙,目光中更添了几分迷惘惆怅。
他们也望向他,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诉说,晁玄同终是决绝收回目光腾身入云。
秦沐风说他去海底圣境处理好事务后就去皖州接杜婉芷,没想到迟来一步就出了这样的事。
他先配好药物让胡仙仙以灵力炼化药物给马鸣风治伤,马鸣风推说自己已经敷过药,让他先去瞧程浩风?。
程浩风说自己双手只是皮肉伤,由杜婉芷找些药膏抹上就好,马鸣风被神器所伤,又没有肉身只是魂体,必须先确保马鸣风无事。
说起马鸣风是被慧心玉剑误伤,胡仙仙悔恨得拣起断在地上的木戒尺“啪啪”打自己左手几下,又将木戒尺换到左手狠打右手几下。
马鸣风忙喊:“别这样,别,我不怪你的……”
马烁和杜婉芷也赶紧过来拉住她,胡仙仙紧咬住下唇,咬得嘴唇渗出血丝才哑声开口:“我该怎么做才好?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怎么总是伤害亲近的人?我到底该怎么办?”
程浩风朝马烁和杜婉芷摆手,他们退开几步,马烁扶他靠近胡仙仙,他伸开双臂拥住她。
他手疼,没办法抱紧她,就双臂交叉将她圈在面前。他的身体已经很瘦弱,但是靠在他胸前还是令她安心。很安心,他还在。只要他在,就算什么都抗争不过,也是有依靠。
秦沐风给马鸣风检视伤口,说师父上的药很好,他没有大碍。
马鸣风“嘿嘿”向胡仙仙笑说:“我说没啥的嘛,仙仙别担心了。我不怪你,真的,只怪我自己运气不好。”
马鸣风语气轻松地说起来:“我没修仙之前,家中是世代都为禁军教头,我武功底子很不错的。可后来受伤伤了筋骨,不能再练武,我不甘心就这么一生废了,就到处寻访名医治伤,这才遇上师父。诶,你们知道当年我是怎么伤了筋骨吗?”
马鸣风说起这些往事,他们之间气氛不再那么压抑,马烁好奇问他是不是跟人拼斗受的伤。
马鸣风赧然低笑:“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许笑我啊,我是自己摔伤的。那时候,我家练武的法子是练武与劳作相结合,每天都要去山上砍柴,家族中的子弟都要比谁砍得又快又多。”
“我看到山崖边有棵歪脖子松树,就想着那长得歪歪扭扭不成材的样子正该砍来当柴烧。我骑在树根儿边上砍,可旁边有岩石挡着砍得不顺手,我就骑到树干那一端去砍……”
听到这里,马烁突然“噗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不是骑坐在朝山崖底下那一端,把树砍断了,自己也跟着摔下山崖?”
马鸣风挠挠头,“是呢,你咋知道?我当时只顾着使劲儿砍啊,砍啊,都忘了自己正坐在悬崖上边儿。”
马烁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你那不是运气衰,是你笨啊!”
秦沐风和杜婉芷相视轻笑,程浩风也笑,他接话说:“我小时候就常挨戒尺打,我就特别恨那戒尺。我有一次偷偷把戒尺锯得只剩一层木皮连着,我爹一打我,那戒尺就断了。还别说,我那次真少挨了几下疼。”
胡仙仙望了望他们,扁扁嘴似乎是想笑,结果没笑出来,一直憋在眼眶里的泪水倒流淌得满脸都是。
她真是挺恨自己的,晁玄同对程浩风失望到痛心疾首的话让她不停地在想:太过浓烈的爱若是成了束缚,是不是就该放手?牵绊太深的情若是成了枷锁,是不是就该斩断?
她不能让他就此消散,不想彼此成为彼此的软肋,他应该要有他的无上荣耀,他应该正符其名“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可她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做,马鸣风宽厚的兄长胸怀,程浩风给予的温柔宽慰,已让她狠心想冰封的情感完全解冻。终是硬不起心肠,终是难舍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