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腮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在天子岭和北峰之间。”
陈旭又代入了林陌心境,说:“驸马想:宋军毕竟兵多将广,我大金务必以万变应其不变——除了固有部署之外,一定要有机动部队,只在发生意外时行动,唯一任务就是掩护撤退。十日有十日的稳退,三日有三日的急退。”
“放眼大金,林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哦,我想起来了,转魄说,速不台和哲别虽在西关养伤,眼睛一刻都没放过北峰的屁股后面,我还以为他们想干什么,原来如此……”林阡抱着刀在地图上也画了一个圈,“是了,廿四蒙军在情报上帮了林陌,林陌刚好对木华黎投桃报李。”
“那就在这个方位,守株待兔即可。”陈旭在阡吟的交集一锤定音。
西关,正好在莫非的眼皮底下……林阡笑:“稳得很。当然了,我尽量不让林陌他们能逃过去。”
“逃生是人之常情,主公,抓不到也别气馁。”陈旭笑着摇扇。林阡的北峰之战,因为对手是林陌,奇谋险兵,擅抓战机,所以注定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北峰林陌败兵,西关、天子岭的一些狡猾的早就在备后路的……那地方就像个簸箕,把其余地方的腌臜全扫在一起。”吟儿笑说。
“那里不止有腌臜,还可能有曹王援兵。”陈旭又说,“阴雨连绵约五六日,曹王说‘至多五日’是指完美情况,今虽才第三日,他未必不能打急战,所以,不能只将这条道看作只有败兵。”
“若曹王府的援军也来应急,那就连他们一起扫。”林阡说,水到渠成,来一个扫一个。
“可能扫到的还是他本人呢。”吟儿叹了口气,“必须令金帝撤退最易,而又使林陌伤亡最小——曹王本人必来,既鼓舞士气,又表明决心。”
“扫到宝,更好,一劳永逸。”林阡微笑握住她手。
“天骄。这一仗可能最难、最苦,必由百步穿杨军担当。”陈旭看向徐辕,“您本人树大招风,尽量做到‘不到关键时刻绝不露脸’,正好也在战前给远近的敌人一个疑兵之计。”
“陈军师实在妥帖。”徐辕叹服这无懈可击。
接近寅时,当真有会宁援军披荆斩棘、千里奔袭,径直透入西关附近、北峰与天子岭之交。
“气吞万里,是曹王本人所领没错。”徐辕攥紧冯虚刀。
“天骄,他们来得隐秘、冲得极速,咱们失职了……”好个曹王,陈旭划的范围那么窄都被他避过,百步穿杨军的关卡那么厚都被他爆破。那是自然,最难、最苦的仗,曹王府也一向由曹王近卫军打。
“无妨,打不了开场,就打收官。”徐辕从容勘察地形,“传令,我军以此地为心,以半里为径,占满高地险隘,使敌有来无回。”
曹王确实亲自领兵前来,他麾下会宁军状态甚佳,一旦冲破徐辕阻障,立刻借助速不台和范殿臣的侧路干扰,从林阡的兵锋下凌厉救出林陌薛焕整支队伍,然而却也因此陷入林阡和徐辕的两面夹攻,险象环生,难以全身而退。
尤其徐辕早作正确埋伏,林陌才撤不到半里,上空剑拔弩张,身侧山洪奔腾,脚下急湍震撼;放眼望,宋军绵亘数里,举火浩浩荡荡……
“缴械不杀!”败兵未能如愿全撤,求生欲再强,也至少被俘虏一半。而援军由于要代为直面林阡的关系显然死伤更重。
箭如雨下,人仰马翻,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稍顷,箭势虽减,满耳“活捉曹王!”
“王爷,岂能让您替我!我殿后,您先走!”曹王的出现教完颜纲大受感动,一边超常发挥,一边被濡染得甘于奉献。
“走!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孤夫人恨恨地拉着曹王往林陌勉强撤走的方向退。
“会宁军也折在镇戎,我军此战收获颇丰,等于提前打完了全金朝。”清点战场时,徐辕对林阡说,“追追打打,总计被他们逃出约两成,倒也对得起曹王的苦心孤诣。”最好笑的是夔王从天子岭往南来,为了顺利逃跑,亲手烧了金帝本来也能跑的独木桥。
木华黎的鸡蛋没有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一方面教速不台和哲别紧跟林陌,一方面他和拖雷从锻炉谷突击向东南——此前,据地脉禀报,南宋朝堂派了一支官军来捡漏,
“不是毕再遇、赵淳、叶适,那便必拖后腿。”
近可将南宋官军击败、擒获、逼林阡让路,远可凭此战离间宋帝与林阡,何乐而不为?
不过,要让木华黎失望了。宋廷是认真来捡漏,而不是来添乱的。陈旭也是投其所好、故意给木华黎开了个口。
宋廷此番派的兵马首领,出乎意料是一股“没煊赫家世、没取过功名、没盘根错节人际关系”的清流!那还是徐辕、林阡的同龄人,名叫贾涉。
“此人少年时就慷慨有大志,二十岁时父亲含冤而死,尔后十年不辞辛劳奔走申诉,直至吴曦死后、终于为父平反。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和才干于是也就入了朝堂的眼。”叶文暄从书信中告诉林阡,这个贾涉可以信任和合作。
这下可好,木华黎一拳打在棉花上,陷进去就拔不出。贪小失大,耽误了和顿兵关外的第一偏师的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