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吟儿起不来床,直喊累。
“都说你悍妇,打那么多强敌,也没说过半个累。”林阡笑,穿鞋袜。
“那是我揍他们,这是你……欺我……能一样?”吟儿懒懒回应。
“你就再睡会儿。忆舟出来前,前线没你的事。时候不早,我先走了。”他擐甲执刀,表面确实威武不凡,暗地里,却像往常般顺手牵走一块她做的饼,路上吃。
“哦……几时回?”睡眼惺忪的她一听他又要走,赶紧爬起来。
“看情况。”他回头望她。
“我等你。”她魅惑一笑。
所谓“情况”,很快就发生了。
一大清早,几个捣蛋鬼就学着大孩子们,在屋子外面刨了个大坑出来放炮仗。
年关岁末,民间多的是这些玩意儿,但大部分孩童都是中规中矩地玩,不像林家这几个小魔头,脑洞大开把它们串联起来、和锅碗瓢盆之类一起放到坑里,再通过炮仗和这些陶瓷、瓦罐或铁器的共振奏乐……美其名曰别出心裁,摆明了就是要搞事情。
“林熙秦!”吟儿起不来也得起,这丫头不教育不行!坑里鞭炮才刚开始炸,林阡惯用的茶壶就被打坏了一个角!
“不要凶她,吟儿……”林阡当然是护女儿的,正好带着陈旭经过,当即从战马上大步跨下来一把搂住。
“知道我为何总想忆舟是个女儿了吧!想生个真正的女孩子啊!最头疼的就是她了!”吟儿气不打一处来。
“我却最爱这丫头。”林阡哈哈大笑。
“为什么!?”吟儿杏目圆睁,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也十分令人头疼。
“答应我不凶熙秦了就告诉你。”林阡抱起熙秦扛到肩上,“一起玩!”爱女如命,不仅真的一起玩,而且还举一反三、寓教于乐,“这些东西,各种排列组合,大大小小音量音色还都不同。”
“你就惯吧!”吟儿心疼茶壶,偏不答应,反手抓住林阡把柄,“玩什么玩,乐不思蜀,前线都不回了?小心贻误军情、玩物丧志!”
鞭炮在泥坑里开出了一条龙,视觉上的链式反应效果,后世有个比较形象的说法是多米诺骨牌。
这样的连锁反应,也发生在天火岛死士们的身上——他们恰恰也像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倒掉。
“主公!”“主公主母,出大事了!”盟军上下正其乐融融,小胖子和灵犀等人行色匆匆。
“何事?”
“天火岛……寒火毒盛行……”
他们口中的天火岛,当然不是林阡麾下归顺的,也不是林陌身边跟从的,毕竟这两支一直在镇戎州和环庆,灾情早已被林阡和徐辕坐镇控制住。
他们口中的天火岛,是随蒙古军一起挤进镇戎州又被挤出去、包括夔王和仙卿本人在内、现在退据在须弥山外的那一支!
“天火岛不是这寒火毒的始作俑者吗?怎么?下毒的自己把自己给毒了?”林阡愕然,难以置信。
“他们之所以中毒,原因就在主公的这句话。”陈旭说,越是有恃无恐,越会阴沟翻船。
害人害己,搬石砸脚,自食其果,贻笑大方。此刻夔王府的愁云惨雾和宋盟的如释重负几乎是两个极端。
祸源要追溯到速不台这支蒙古军全速推进镇戎州之时……
徐辕初来西线的那天就对林阡说过:“我军接手的地方终是炼狱。接下来,需一边解毒,一边坐等蒙古来,也要做好他们不敢来的准备。”前一句表示,解毒永远是盟军的第一紧要,否则不管有无战争都生灵涂炭,后一句则指向了,蒙古军也许会顾忌寒火毒,不敢来。
无疑徐辕小瞧了对手,木华黎比徐辕多出一个“明知夔王府就是始作俑者”的信息,是以裹挟着夔王和仙卿的蒙古军完全敢来,从始至终他们只需做足防护措施即可。如何防护?很简单,夔王府既然会造毒,那就必定有解药。
夔王自己却没这么头脑清晰,一听说环庆周边寒火毒汹涌,直接就吓得腿软打退堂鼓,别说还记得他们明明有解药,第一刻连姓甚名谁都给忘了。若不是被木华黎和速不台壮胆,夔王也不会采纳仙卿的建议:“王爷,务必去救岛主和姐姐。”
范殿臣和素心还深陷环庆囹圄,一个是夔王的长城,一个是夔王的爱妃,仙卿知道夔王生死攸关早把他俩抛诸脑后,虽然人之常情,然而不得不极力将他唤醒,毕竟范殿臣是他的人设基础,而夔王妃,是他此番斗志的来源——“不错,素心说过,环庆的毒灾是她站在唐小江的基础上对曹王府和林阡的奇袭,目的就是帮我在彼处打一场以少胜多、出其不意、渔翁得利……既然那毒灾是我们引起,那么我们怎么可能怕没解药?!”
然而良药苦口,夔王府这群乌合之众,完全不似蒙古军那般吃苦耐劳又纪律严明,眼见着反正也没挤进镇戎州,再瞅瞅好像中断一两次服药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再加上范殿臣前段时间就派张书圣在环庆调查天火岛人的普遍抗性,大数据分析阐明了天火岛人的身体内拥有绝对防御力,人云亦云成不吃药也没事……嫌麻烦的天火岛人,竟开始把本来还有的防护逐步丢弃,而且还自以为是地时常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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