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有仙卿足智多谋、有范殿臣铁腕作风、还有身前这些看到他时眼中有光的真死士忠心不二……夔王虽然动辄产生放弃念头,却还是能在他们的帮扶下继续拼搏。
可冷静下来追溯过往,多多少少都有点初心难追了——
毋庸置疑,他最初的想法是躲在幕后、不动声色穿针引线、按部就班铲除异己、然后被圣上满心信任地托付皇位……最后,他要去父皇灵前昂首挺胸地证明自我:血统低贱如何,照样能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然而香林山上,几十年的辛苦筹谋,竟一朝给半路杀出的林陌做了嫁衣……好在自己虽没收益却未暴露,还能再战!
陇右,因完颜江山意外抓住神女柏轻舟而激进冲到台前,夔王第一次感觉到自身有风险但却又不舍收益,犹豫不决之时,郢王那张进攻盾突然打退堂鼓,他只好在林陌的敲打下缩回了乌龟壳。
山东之战,泰安、沂蒙、青潍、胶西、沂水……这一路过来,既身不由己,也迫不及待,于是乎动作越来越大,形象也越来越清晰,他和仙卿商量好了,计划要跟着变化变:即便卫王这块防守盾很破陋也没关系,一旦曹王府和十八(谐)路诸侯尽遭林匪覆灭,咱们就是圣上的倚若长城,就算要扔掉盾牌主动亮相也无所谓——“当圣上心里对我的依赖、远多过对我的防备,这种情况下露脸是安全的。”安全第一。名正言顺与否?也就顾不上了……
可惜低估了金帝,他对叔伯们的防备永远多于依赖。莒县兵败,卫王离开,夔王不得不在这个既没成长城也失去盾的不稳定时期作出决策:“攻占小曹王!”这个决定,是连安全都舍弃了。
综上所述,退而求其次,求再次,求再再次……
命运眷顾,金帝千虑一失,虽将小曹王引入棋盘,却高估了小曹王的实力。在金帝和林陌之间钻空的夔王成功接近小曹王,于是继续豪赌,不再扮猪吃虎!
起先,夔王还不适应这种由暗转明,万幸那小曹王轻信仙卿、被夔王轻松驾驭和调控,从而使夔王府对破落的曹王府能分一杯羹……渐渐地,他站稳脚跟,与金帝到达了一种“我九成是元凶,你我心照不宣,可你拿我没辙”的微妙状态。纵使被林匪欺压得山林里只剩一缕阳光,可这阳光下深呼吸一口倒也能偷到些惬意感:至少我赢了完颜璟,有小曹王这个战利品。
这赌桌只要一上就下不来,兵行险着的快感完全不能停,过瘾!刺激!他有时还会沉溺其中,心想,先前那么谨小慎微可真是白活了!
有句话如果林阡当着面说,现阶段的夔王一定赞同:危机即转机,风险即机遇。近来金帝身体抱恙,李妃等人轮番被召来侍疾,种种情况不像是故意示弱。既然金帝对夔王府短期内不会有动作,夔王自然要加紧这天赐良机,在天火岛损失惨重的关头,学习林阡攻占夔王府的魄力,进一步侵略、腐蚀曹王府——
不是要曹王府乱,而是要他们归顺!拆曹王府的墙,来补我夔王府被林阡撬走的砖!
“既已和林阡交锋完了,也知道林阡的坐山观虎斗了,那就得让完颜君剑停下来、别再一味挑战曹王府底线——帮我们征服人心要紧。”人群散去,他了解仙卿永远是核心的核心。
“一切听王爷的。不过,小曹王停手之前,我还需怂恿他再犯浑一次。”仙卿微笑点头,“最后一次。”
“为何?”夔王奇问。
“我要借他之手,动一个人。”仙卿携策于心。
“那行。”夔王多的也不问,毕竟推心置腹这么多年了,“用完还给我做傀儡就是。”
小曹王会一直做他傀儡的,这一点夔王有信心——圣意一日不改,小曹王一日是曹王的代理人。夔王对曹王府,可以借着这个庸主或明主,随心所欲地正着捏、反着搓。
在小曹王为夔王征服曹王府人心之前,仙卿务必操纵他再胡闹一次:先排开一个曹王府大多数不会维护的人。
那个对金军无关痛痒的人,对宋匪却至关重要。对战鬼林阡、也对盟友李全——
不错,李全仍然是夔王的盟友。从林阡的高压下脱身后,仙卿的脑子转得飞起:李全和夔王一样,需要多多益善的盾牌;他现在一个人身陷囹圄不见天日,我必须想他所想,备妥他的后路,那就是王爷的后路。
一不做二不休,随风潜入夜地对小曹王谏言:“江星衍这个降将,本来就不诚心。”“看到林阡势盛,恐怕肠子都悔青了吧。”
哎,当初仙卿只想到“林阡刀再狠,砍得了杨鞍?”可是却忽略了“杨鞍刀再蠢,安能砍林阡?”一番精打细算,反倒帮他俩坦诚相待!仙卿吸取教训,觉得短期内还是应该把杨鞍和林阡看作不可拆分的一体,循序渐进地从其他人那里入手铺垫,宜先混淆视听、逐步制造假象、再伺机把李全放出杨鞍的心锁。
江星衍,既向往林阡,又注定难归故途,再加上案底极多并且还牢牢系着百里飘云,俨然是最好的“其他人”人选。
说不清是命运使然还是性格使然,仙卿的这些建议完全说到了小曹王的心坎里!
又有几人知道,小曹王本来就憎恶江星衍?先